上回说到珞崇宣两个小妾进到娲皇殿上香,不料突遇“长阳县主”前来进香,来不及躲避,就直接藏在了女娲圣像后面的花屏之内,想着县主上完香就走了,能待多久!不料县主身边的嬷嬷机警,进门就闻着气味不对,一把把她们从画屏后面揪了出来。整得庙祝绳意中十分尴尬,连忙跪地告罪,是他疏忽大意,净场不严。
在外面的珞崇宣听见里面的叫喊之声是自己的小妾卯翠妆的,害怕缠连上官司,用五十两银票贿赂了守门的嬷嬷,进去说和。长阳县主听了之后,不但不怪罪,反而赐予珍贵的礼物给两位如夫人压惊。在知道珞崇宣正妻将要临盆,县主又赠送了一对“易生子”。原想着天家眷属,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今日见到的这位县主竟然如此的善解人意,待人亲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半晌支吾不出一句话来。
卯翠妆还是机灵的,她没有见过大阵仗,刚开始真把她惊得不善,手脚都抖不成一块儿了。可当县主赏下翡翠镯和金步摇的时候,她的脑子开始渐渐恢复运转了:“哇,这位县主虽然尊贵,却也好奉承。今日冲撞了她,不但不怪罪,反而得了这许多宝贝。若是能亲近亲近,还不一定有什么好处呢。“这真是小人得命便要思财啊!
她见珞崇宣半晌没有言语,场面冷落了下来,忙在珞崇宣耳旁微言几句,珞崇宣惊讶地看着她,怪道:“这如何使得?”卯翠妆冲他作怪,伸出兰花指戳他腰间,娇声说:“你去嘛~,听我的,准没错。”
珞崇宣才硬着头皮跟县主禀告:“小生有一不情之情,不知县主俯允否?“
县主道:“珞监生请讲。”
珞崇宣说:“适才小星卯翠妆承蒙公主厚赐,不胜惶恐,欲报答县主恩情,又思家居山野冲瘠之地,又有何物芹献?徒然唐突尊贵,委实不敬。唯舍下祖上营理一园,名曰\u0027三昧园‘,尚可取观,园中虽无拂云之亭、澄虚之阁,却也可赏芰荷之的历,嗅兰芷之芬芳。县主若肯纡尊下降寒舍一览,生等一家也好尽一尽承奉之意。不知县主意下如何?“
县主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史,女史躬身倾听,县主与她耳语了几句。女史方说:“县主出行,正无下处。即蒙相请,今日便借宅下一用,劳烦珞监生了。不过县主尊贵,一行一止,皆有制度,一会儿自有掌事嬷嬷与珞监生知会。“
珞崇宣一听,县主居然答应了,连忙拜谢:“县主肯迂翠华,降玉趾,生家蓬荜顿生光辉,敢不尽力奉承。生且退下准备,静候县主大驾。”
县主颔首示退,珞崇宣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妾慌不迭地出了大殿等候。一会儿女史派了掌事嬷嬷过来,原来是先前在门口的那位嬷嬷,一回生二回熟,更是好说话了。珞崇宣留下带路的丫头,又多雇了一乘小轿抬嬷嬷的,拖家带口地往回走了,路上对老嬷嬷殷勤备至,请教侍奉县主的规矩,默默记在心里。
珞崇宣刚刚离开,大殿中的长阳县主就从交椅上站起来,提起裙摆快步走向娲皇宫的庙祝绳意中,问道:“怎么样?我演的可有破绽?”
只见那个刚才还缩手缩脚,佝偻着身子的庙祝绳意中,扭了几下身子,挺直腰杆,变成了身材高瘦的人。接着他往脸上一摩挲,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吐了一口气说:“这面皮捂了我一脸的汗。”又对着长阳县主说:“怎么会有破绽,你没见那珞崇宣被你的气势所震慑,完全落入彀中了么。”
原来这长阳县主也不是长阳县主,是嚣陨霜所假扮的。庙祝也不是庙祝,是愍敬山所易容的。这个娲皇宫早已经被铁鹞子门所占据,成为探查珞家本宅的据点,无奈珞家的阵法实在玄妙,即便是近在咫尺,铁鹞子门也没有搜查到珞家的所在,但是这个据点今日倒是用上了。
愍敬山又和嚣陨霜商议多时,嘱咐了她进入珞家之后,当如何如何做等事。之后愍敬山又改换妆容,混在使女之中,嚣陨霜才从大殿出来,从容移驾。
我们且放下这两头不说,单说珞家大院现在的情形。
原本今日是女娲圣诞,珞家女主春氏夫人想要亲去上香祭拜来着,可是一清早起来就觉得有些肚腹沉重,算着决撤的日期快要来临,还是不要冒险了,遂令人在院中摆设女娲神像,供奉花果香烛,丫头苑蓉蓉扶着春氏从正堂出来上香。春氏跪在女娲像前,默默祷祝娘娘保佑自己能够平平安安诞下麟儿,明年自己必将亲去庙宇供奉三牲。待香过一时,春氏叫流萤拿香谱来查对,谁料竟然是个催命香,主月内有命终之人或半年伤小口。如此不吉利,春氏不由皱起眉头,不知如何是好。她望着袅袅升起的香烟,想着半年没有回家的丈夫,不觉一阵心酸,眼泪悄然流了下来。
“夫人,往吴州去的一百件横贡布已经做完了,什么时候装运去隗保码头?请夫人示下。“一老家院前来说话。
春氏夫人忙拭去脸上泪痕,说道:“布匹抽检过了吗?这一次的布成色如何?”
老家院躬身说道:“抽检了八十匹,都是绝细的好布,摸不着结杂,跟缎子似的,要不然,也不敢回您。“
春氏点了点头:“嗯,先不忙着打包,我过去看看再说。”说着便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蓉蓉,艰难地迈步往前院货场走去。
春氏到了货场,又亲自抽检了二十匹布,觉得没有问题了,才对老家院说:“老能,打包吧,不过今日是刑破之日,就不要起运了,我们定的棉纱也不到日子。等到明日夜里过了亥时,开日再起运,回来的时候,把棉纱顺道带回来,也省了一趟腿脚。“
老家院得命,不由称赞道:“还是太太想的周到。”说罢下去做事了。
回内院的路上,春氏对苑蓉蓉说:“蓉蓉啊,我怎么觉得今天心里有些没有着落啊。“
蓉蓉问:“夫人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今天起得比往常却早了,您带着身孕,觉得不舒服也是有的。我扶您进里屋趟一会儿?“
春氏说:“我不去屋里,闷气的慌,现在太阳也起来了,不是很凉,你取个躺椅来,我在这廊下趟一会儿就行。”
蓉蓉应道:“哎,好唻。”她把春氏扶到廊下,自己进堂屋去搬躺椅去了。
春氏手扶着廊柱,呆呆地看着廊前的一丛牡丹花。嵖岈山里的温度要比外面低一些,外面的牡丹此时开的正艳呢,珞家的牡丹还是个花苞,瞧着再有个十天也开不了。春氏很爱牡丹,这丛大胡红是结婚头年冬天,珞崇宣为自己栽的。自己跟相公也曾一起花前共赏,相公也曾与自己撷花插鬓,怎得如今寥落至此!自己挺着大肚子,还要支撑家事,珞崇宣如今只在外宅和两个小妾居住,半年不曾来家……
\u0027’夫人,您过来躺一会吧,站着太累了。“原来是蓉蓉已经把躺椅摆好了,里面还铺了一张猾子皮软褥。
“哎,今年这牡丹花也不盛,一大窠枝叶,只打了两个花苞,叫人看也没得看。“春氏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