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察使大人明鉴,可不是下官抗旨,要丢了这官帽,实在是强人所难啊。永嘉县根本无法在一月内凑齐粮食一百万石,这三个月来,永嘉县连续经历三次大规模的季风潮,地里的庄稼不是被淹没而腐烂损坏,就是被暴风连根拔起,不知所踪,今年的收成不足往年的三成,甚至更少。这一百万石,着实不可能,最多凑齐五十万石,这还是扣了百姓们过冬的粮食,才能凑出来的数额。您可得帮帮下官,帮帮永嘉百姓呀。”韩令全一副为难的模样,面容扭曲,就差哭着跪地恳求了,心底却不由冷笑,都是官场的老油条了,赶紧切入正题,就说要拿多少银两吧。
“哦?省内最大的永嘉县都无法完成刺史大人的要求,那其他各县岂不是同样如此,陛下那边,该如何解释呢?”巡察使笑眯眯地盯着韩令全,右手食指轻敲大腿,等待他的回答,毕竟有些事,可不能率先开口,否则容易落人把柄。
“还请巡察使转告刺史大人,永嘉县的份额能否减少些,或是用金银代替可好?”
韩令全行礼,鞠躬到底,面朝地面,让巡察使瞧不见他的表情,一脸嗤笑,心中却是有些兴奋,赶紧说吧,要多少银两,我好赶紧找施家讨要,还能赚上一笔。
“那就按照韩县令说的五十万石,外加十二万两白银,如何?”巡察使微笑说道,和同道之人说话,就是省心,可不像河湾县的县令,榆木脑袋,提醒数次,一个劲儿地说交不上粮食,等着刺史的处罚。
“没问题,一切都由巡察使大人决定。”
这老阴货看来只拿两万两白银,不多啊,多半是上边查得严,看来我也得少要点,别阴沟里翻了船。我真是个大好人啊,施家,区区十五万两白银,不多吧,县衙可穷着哩,哪来的存银啊,到时候写份奏章,给你施家美言几句,向两省灾区捐赠数十万两白银,你挣了名声,我拿了钱,两全其美。
施家后山的施顺义可不知这些,历年来施家会向县衙捐赠银两,美其名曰为慰劳银,感谢府衙内官员、衙役的照顾,实际上极大部分被韩令全收入囊中,剩下些残羹冷炙发放给底下衙役,每年的保留节目就是韩令全带上朝廷的表彰文书,踏入施府祝贺道喜。
和韩令全打交道,其实并不难,足够的金银即可,名人书画、奇珍异宝,亦是来者不拒。韩令全会遵守“行内规矩”,大多困难都会出手帮助解决,不推脱,不磨洋工,更不会落井下石,这是施顺义愿意和韩令全打交道的原因之一。。
一路上,施哲和施顺义讲述他对冰窖建设的规划,需要施顺义再给些资金和人手,在入冬之前将冰窖建成。施顺义并未阻拦,毕竟按照约定,之后是不能阻拦施哲干任何不会损害施家利益的事,至于他怎么闹腾,都随他吧。
“老爷,可找到您了,您和小少爷没事吧!”距离三人还有三十米,李洱远远喊道,小跑而来,声音随风传到三人耳中。
他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祖爷爷,所有人不论听到任何声音,看见何等惊人的景象,都不能入山吗?而且一下涌来这些人,一定是这个李洱带头,如果还在试枪,那岂不是这些人都会知道手枪的存在?他究竟要做什么?
听见李洱的声音,看向远处的一行人,施顺义眉头紧皱,有些不悦,明明已经吩咐过他们,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准入山,多年的威望毫无用处?老脸又是噗呲呲的疼。
“老爷,在山脚我们看见群鸟惊飞,以为你们遭遇危险,便急忙赶来。庆幸都无大碍。”来到跟前,李洱喘着气,解释道,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三人,松了口气,而后指向身后众人,“他们都是在我的命令下而来的,我知道老爷有过吩咐,所以老爷要责罚,便责罚我一人即可。”
“无妨,你们是救主心切,我不会怪罪。”
施顺义挥了挥手,示意无事,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