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静室中,王涉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对刘歆说道:“我方才所言皆出肺腑,诚欲与公共安宗族,奈何国师不信涉也!”
对面而坐的刘歆头发花白,已过了古稀之年。
他年轻时与王莽关系莫逆,后来又因种种机缘走到了同一条战线上。
然而再亲密的关系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一者君臣有别,二者刘歆的两子一女都被王莽所杀,若说心中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早些年,刘歆便有了谋反之心,但未能发作。
之后年龄增长意志消磨,熄了心气,也只求个安稳度余生,一死埋黄土罢了。
不过今日他见王涉说起谋逆之言,掏心掏肺不似做伪,却是下了决心开口道:“我几日间仰观天象,东方帝星隐现,将军果欲行此事,仆必倾力助之。”
王涉闻言大喜,开口道:“新都哀侯从小体弱多病,而功显君平素嗜酒成性,我早有猜疑,皇帝本非我王家子也。”
新都哀侯就是王莽的父亲王曼,功显君是王莽的老娘。
他的这一番话可谓恶毒,直接把老王骂成了杂种。
自昆阳之败后,王涉觉得新朝命不久矣,心中生出二意,此次前来找刘歆,就是密谋造反。
二五仔什么时代都有,不过在如今的时代却是常规操作。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不管谁最后取得了天下,都可以保证宗族不衰!
而刘歆闻言则是不置可否,他一个大儒还不屑于搞什么人身攻击。
只见王涉继续说道:“大司马董公主中军精兵,我则统领宫中禁卫,伊休侯又乃殿中五官中郎将,如同心合谋,共劫皇帝,东降南阳天子,全宗保族自不在话下;若不然俱夷灭矣!”
这伊休侯刘叠是刘歆的长子,颇受王莽器重,若是几人合力,事情大有可为。
而大司马董忠早就和王涉串通,苟合在一起了。
所以又派人将大司马董忠叫来府上,三人商议半夜,约定好时间,各自散去。
大司马董忠与司中大赘起武侯孙汲相交莫逆,觉得应该拉兄弟一把,第二日便偷偷摸摸找来起武侯孙汲,密谋商议造反之事。
司中就是光禄勋,大赘也好理解,就是光禄勋的第一副手。主掌宿卫宫殿门户,麾下多有虎贲、羽林。
董忠拉孙汲入伙,除了拉兄弟一把,还有多个保险的意思。
谁知孙汲这货不是干大事的人,心中藏不住事,回家后郁郁惆怅,整的茶饭不思,不知该如何抉择。
老妻陈氏见良人神不守舍的模样,便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汲倒也实在,把王涉、刘歆、董忠如何密谋造反,一五一十的说给老妻。
陈氏听闻心中大惊,跟良人一般也没个主义。
夫妻二人就这样一起陷入惆怅,担惊受怕的一晚上没有合眼。
第二日孙汲上朝当值,留陈氏一人在家,恰好兄弟陈邯登门拜访。
姐弟俩叙了话,陈氏便把密谋造反这档子事说给弟弟,要他一起参详参详。
“哈哈,此乃一场大富贵也!”
陈邯闻言,顿时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