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大司空王邑得了羽林骑拼死护持,踏死尸越过滍水,一路夺命狂奔,直窜至纶氏县,才住了脚步。
四十多万大军,被他一战败光,看着狼狈跟随的数千关中士卒,王邑眼前一黑,险些从马上跌落。
“君侯!”
有羽林将军见状,眼疾手快将其扶住,慢慢掺下马来。
王邑胸口发闷,只觉的浑身无力,直直的瘫倒在地,仰天长叹:“上天何其不公也!”
随后便碎碎念念道:“陛下以我社稷之臣,寄匡扶天下之命,东出长安,剿灭匪类。为何上天不佑,教数十万大军毁于一旦!我有何面目复见君面矣!”
说到激动处,一口老血喷涌而出,当即晕死过去。
骄傲了一辈子的老王,在惨淡的现实面前,最终选择了逃避!
看着晕厥过去的大司空,硕果仅存的三位将军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地不是久留之所,叛军若遣人来追,我等死不知期也!”
“李将军所言有理!须及早赶回洛阳,待大司空醒来,再做计较!”
现在的他们如丧家之犬一般,也顾不得去收拢逃散士卒,商议片刻后决定火速奔回洛阳。
在纶氏县城寻了一辆马车,将王邑装上去后,星夜兼程,朝洛阳赶去。
而那些死里逃生的各郡郡兵,有的寻到了自家主官,有的则是慌不择路,向北逃亡。
雄赳赳气昂昂的四十万大军,如今树倒猢狲散,沿着嵩箕、外方各处谷道,如惊鸟般,寻路往老家方向回转!
一时间河内、河南等郡,许多股散兵游勇散布开来。
这人呐,若是在外面挨了打,或者惹了麻烦,多数都会第一时间选择回家。
严尤和陈茂自然也是如此。
他们在食客力保下,逃了性命,一路狂奔朝阳翟赶来。
二人在阳翟待了数月之久,潜意识中把此地当成了避风港。
“公叔!”
谁知来到县城左近,严尤却停住了脚步。
陈茂勒住马头,开口问道:“严公,阳翟近在眼前,何故止住脚步?”
严尤朝着城池方向看了看,幽幽说道:“天下汹汹,赤眉肆虐山东,数年未能扫平。如今朝廷又经此败,倾没数十万人马,海内豪杰闻之必翕然响应,南阳刘氏便再难遏制。王莽隆运将熄,气数已尽,国祚恐未能久也!”
陈茂一路逃窜,疲于亡命,没顾得上思考这些问题,此刻听了严尤所言,不禁心中一惊。
不等他搭话,只见严尤又叹了一口气道:“哎!王邑乃陛下亲族股肱,虽历此败,性命当无忧也!而你我皆两败之将,罪责必然加身,生死只在王莽一念之间。当此之时,阳翟却也无我等立锥之地!”
陈茂闻言,又是一惊。他不是傻子,知道昆阳战败必然惹得陛下震怒。
那王莽舍不得杀王邑,却是舍得杀他们两个泄愤。
陈茂此刻如一盆冰水泼在身上,大热的天气却像是掉在了冰窖中。
“严公,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严尤在朝时曾数谏王莽,然而不得采用,还被削爵去职。如今见大势已去,也就横下心,开口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闻钟武侯刘望起兵于零陵郡,你我不如往投归之,或有一线生机也!”
陈茂见说,思索片刻点头同意了。
这钟武侯刘望,他也曾听闻,出自长沙定王刘发,与舂陵侯系出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