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你作伴,我们还高兴来不及呢。”云裳乐呵呵地说,如果抛开季沫不论,她觉得,叶止止完全是一个可以当知己的人。
“多一个人,多一份乐趣嘛。”季沫的思维终于回归一点正常。
仓周再次启动车子,发动机的声音立刻传进驾驶席里,它似乎在告诉所有人,咱们的旅程开始了。
季沫有那么一阵,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坐,似乎自己的姿势都不够优雅,好像有一个人正盯着他。
叶止止也不管季沫,便和云裳聊起天来。
季沫有几次本想插话,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因为,他怕自己插话后无法找到一个新的话题,索性,他闭上眼睛睡觉。
叶止止发现季沫似乎睡着了,她的聊天兴趣陡然就衰减了一半。
“这个小镇不错,要不,咱们在这休息一下吧?”车子驶进一个木石房屋群坐落的小镇,云裳情不自禁地提议。
“也好。”叶止止说,“季少,你看呢?”
听见叶止止在叫自己,季沫瞬间清醒过来,“行啊,这都坐了大半天,屁股都僵硬了。”
“不好意思,我说话有些不太文雅。”季沫想到,不能当着女孩子的面说什么“屁股”之类的词,“咱们也该吃点饭了。”
仓周把车停在街道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阿强见前方的车停下来,他便紧贴着前车停下来。
“前边那好像有个饭馆,我和阿强过去点饭。”季沫看一眼叶止止,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云裳身上,“你俩去逛一会儿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饭店。”他又看向仓周,“你带着人与佩儿一起跟着她俩,别出岔子。”
“少爷放心。”仓周看向阿强,“你可保护好少爷。”
“干好你的事吧!”阿强笑嘻嘻地说。
云裳与叶止止在这古镇上走着,古镇最大的特色,时光走过时,它依然保留着某段时光的记忆;当用心触抚古镇的记忆时,我们会感叹时间原来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存留。
季沫与阿强点好菜后,让老板给他们沏一壶;两个人品着茶,却有着不同的思绪。
“天上好像有飞机。”
听阿强这样说,季沫抬头仰望天空,发现是一架战头机。他的思绪一下子变得僵硬,不由得站起来,时间在他的脑海里翻滚,空间在他的思维上拉扯,他茫然地仰望着,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感觉到头有一股撕裂的疼痛!
轰——
一声巨响。
地皮也似乎抖动了一下。
季沫发了疯似的,箭一样蹿出饭店。
阿强还没反应过来,季沫已冲到街面上。
云裳听到巨响,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饭馆,当季沫的身影闪现在街面时,她下意识地心里一沉。
叶止止先是被这巨响吓了一跳,接着发现云裳的表情不对,顺着云裳的目光望去,只见季沫向这边奔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季沫一下子扑到她身上,两人倒地的那一刻,他的手枕在她的头下。
“卧倒!卧倒!——”季沫歇斯底里地扭头对众人叫道。
叶止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头脑一片空白,那空白里,却有一种幸福的温度在传递。
季沫猛然站起身,一把拉过云裳,然后迅速匍匐在地上。
接着,季沫翻过身,从腰间掏出手枪,指着天空,“仓廒,高射机枪!高射机枪!”
仓周愣了一下,季沫叫着他哥哥的名字,他似乎反应过来,季沫的思绪一定跳跃到以前去了。
郑佩儿准备去拉叶止止,仓周阻止了她。
云裳一下子坐起来,一把抱住季沫,“那不是日本人的轰炸机,他们已经投降了。”她用手轻轻摩挲着季沫的头,“我们把他们赶走了。”
季沫闭上眼睛,双手轻轻地搂着云裳,“我们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
又过了片刻,“我又发病了?”季沫有些沮丧。
“没有,只是刚才那声音和炸弹的声音一模一样,你那是军人的正常反应。”云裳话语轻软,如同在诓哄一个从恶梦中醒来的婴儿。
大家回到饭馆,老板已把饭菜全端上桌。
吃饭的时候,老板对着他们感叹:“刚才一架飞机竟然撞到了山尖上了,那声音大的怕人。”
没有人接老板的话,老板无趣地离开。
当车子再次启动之后,车内已没有之前的热闹。
“叶小姐,对不起,刚才让你见笑了。”季沫的内心,歉意又失落,“我可能犯病了。”
“怎么会呢?”叶止止说道。
所谓的爱,不过是心灵的共振。
“谢谢你,在可能的危险面前,你会第一个来救我。”叶止止的内心被莫名地触动,她把目光望向窗外,她怕自己再看一眼季沫,真得会忍不住哭出来。为什么,我们在岁月的长河中会走失那个人呢?
云裳轻轻地拍拍叶止止的手。
郑佩儿坐在她俩的中间,她也不知道如何来面对目前的境地,只是双眼透过前车窗望着远方。
季沫努力地想睡一会儿,他发现,自己越是这样努力,他越是清醒地感受到头部的疼痛。有那么一刻,他竟然无比地悲观,难道自己的人生就是这样的吗?
“前边有住宿的地方,咱们今天就不走了吧?”季沫感觉自己快到崩溃的边缘,他多么希望,自己当年是战死在沙场上。
终于出现一个朴素的旅店,仓周把车停在那店的门口。
一下车,季沫就搂着云裳,对仓周说:“先给我和云裳登一间房吧?然后,你给每个人都登一间条件好的房间。”
仓周快速地走进旅店,接着,季沫搂着云裳也走了进去。
叶止止望着季沫搂着云裳的背影,她突然觉得,生活真得是一个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