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自成的家世甚好,活着于他而言,就是追逐属于自己的快乐。至于生存,那从来不是他所需要考虑的事情。
现在,他的父亲居于高位,踏破他家门槛想结交他们家族成员的人数不胜数。自然,于他们的心里,就更有了一种优越感。
伍元庆属于姜公子派系的人;而他伍自成,却搭上了顾四姐这条线。就像一个赌局,他和他的父亲,一个压大,一个压小,不管最后开牌是大是小,他们家族都能从中得利。正因如此,他愈发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他的摆弄之中。
自然,在他的眼里,袁崇不过是万千个想接近他的人中的一个罢了。对于接受袁崇的宴请,于他而言,那是对袁崇的恩赐。就像一个人特别无聊的时候,一只猫,或者一只狗跑到你面前,你突然发了热情逗逗它,这并不代表你就会欣赏它,或者说喜欢它。
然后,让伍元庆没想到是,在这宴请上,他竟然遇着一个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气独特的女子,竟然还是留洋归来。他虽然对听戏有一种特别的喜爱,可是,一见叶止止后,他就觉得,听戏也不过如此。
当一个人的目标明确后,他的内心就会燥热,接着,他自然而然地就会使出浑身解数地去达到自己的所设定的目标。
他一次次试探,一次次大胆,终于,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欲望达到了一个峰值。
当然,他还不想破坏自己在叶止止心目中的印象,——如果是别的女人,也许,他会直接来个探囊取物。但对于叶止止不行,他想要不仅得到她外在的东西,也想得到她内在的东西。真正的美味,不能大快朵颐,要学会慢慢品尝。
可是,他最终还是迈出了一大步,借着酒劲与洋人礼节的名义,想实质性地抱一抱叶止止,顺便也亲一亲叶止止那清纯,高冷,且不乏妩媚的脸蛋。
叶止止的表哥袁崇,当他把表姐叶止止介绍给伍自成时,就敏锐地捕捉到伍自成眼睛中闪现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光芒。但袁崇并没有在意这些,男未娶,女未嫁,擦出火花那也正常。可能,他还觉着,如果两家联姻了,那将是一个双赢的大好局面。
但随着时光的流逝,伍自成愈发表现的得寸进尺之际,袁崇依然认为,大家都是体面人,不会干出什么不体面的事。袁崇并不是不懂得,越是体面的人,越容易干不体面的事,也越爱在某些时候干不体面的事。他之所以还要保持这份独特的乐观,那是因为,在一个远超自己权势的人物面前,他总是抱着侥幸,也抱着某种期许。我们一面恨恨地骂别人是狗奴才,却在潜意识里,也要狠狠地往奴才的阵营里钻!
当他想要站起来敬伍自成一杯酒,借此来缓和一下宴席的氛围时。可他的身子还未站起来,伍自成的一个保镖压了一下他的肩膀,暗示他不要随便乱动。
袁崇的心腹赵世诚用一双眼睛冷静地看着这一切,时不时地,脸上还露出点笑容来配合伍自成所谓的幽默。
袁崇的跟班金正明显地感觉到伍自成的咄咄逼人,可当他瞅一眼伍自成那两个带枪的保镖,心里便告诉自己:美女嫁权势,天经地义。
而坐在叶止止身旁的郑佩儿,她的心里有一股火在升腾。她一脸的严肃,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叶止止与伍自成,有几次,她恨不得掀桌子。
当伍自成把叶止止一扯,叶止止没想预料到伍自成会这样不顾体面,她本能地“啊”一声,下意识地急忙伸出手把伍自成推了一下,这才避免了她的脸直接碰着伍自成的脸。
伍自成完全没想到叶止止会推一下他,他往后推了两步,叶止止的手也从他的手里抽了出去。
赵世诚与金正就像两个台下的看客,置身事外,但随着剧情的变化,心里也起着波澜。赵世诚怕失去结交伍自成的机会,而金正却怕伍自成会发飙,伍自成一声令下,他们几个可能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袁崇一下子慌起来,显得有些束手无措,去帮表妹叶止止也不是,去安慰伍自成也不是。
郑佩儿急剧起身,一拳砸向伍自成。伍自成向后连退好几步,整个脑袋瓮瓮的,痛得他蹲下身子,意识一片混沌。
立在伍自成身边的保镖,反应也极快,直接出手想制服郑佩儿。他没想到,郑佩儿虽然是一个女子,但身手却极好,甚至让他的心里产生出一丝怯懦来。
“都别动。”大家寻着声音望去,伍自成的另一个保镖正拿着枪,用枪口抵着叶止止的太阳穴。
“你敢再动一下,今儿就送你俩上西天去。”拿枪的保镖似乎要做扣动扳机的动作。
郑佩儿只好收手,然后,就被对手一腿鞭在腰上,她不由地蹲在地上,两眼凶狠狠地望着拿枪的人,试图在寻找机会给拿枪的人来一个一招毙敌。
“别别别。”伍自成终于站了起来,“要学会怜香惜玉,可千万不能伤着叶止止小姐。”
“对对对,大家都是朋友。”袁崇这才反应过来,“不能扫了兴,咱们还是继续喝酒听曲吧?”
台上的戏子依然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台下的热闹与他们无关。
那个拿枪的保镖并没有收枪。
伍自成一步一步走向叶止止,还伸出两只手捉住叶止止的两只手,他的脸上表现出一股舍我其谁的坏笑。
“伍公子,我今天喝醉了。”叶止止说着,狠狠一下抽出双手。
伍自成并没有顺着台阶下,面对叶止止突然的动作,他一个趔趄,脸上一改刚才的嬉笑,展现出愠色。
叶止止已做好最坏的打算。郑佩儿决定要来个兔死网破。袁崇只感觉到身体在颤抖,他也许在后悔不应该带表妹叶止止。赵世诚与金正突然想撒尿。
“哐!”
待伍自成正要发威之时,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
大家都下意识地一起把目光转向门口。
叶止止与袁崇都认识踹门而入的人。
袁崇见到来人,心里似乎看到一丝希望。
叶止止望着来人,满眼满眼的委屈!
来人正是季沫,他身后跟着武跃马,仓周,阿强,章兆佶,站在最后的是贾德。
原来,季沫之前在戏园看见的背影的确是叶止止的,只是当时他不敢妄自下决心。当仓周来到戏园,他远远地瞅见了郑佩儿,本想走近去打一声招呼,结果,郑佩儿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仓周一进包房,就把看到的情景告诉季沫。当季沫问他确定不确定是郑佩儿时,他却犹豫了,因为,毕竟刚才毕竟是隔了一定的距离,万一是个体形和长相近似郑佩儿的人呢也说不定。
“要不,我去探探。”
季沫同意了仓周的意见,“我随后就来,你和阿强一起去。”
仓周出去之后,先向给包间送开水的服务生打听。服务生只见他比划半天,却始终弄不懂他究竟要找谁。仓周一看,这样不行呀,于是,他给服务生了一点小费,便让自己假装成服务生逐个房间去送水,借此好找到郑佩儿他们。
仓周前脚离开包间去找寻郑佩儿和叶止止,后脚,贾德开玩笑说:“看这样子,一定是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在这?”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季沫说:“爱情这东西,碰上了,就容易上瘾,就算空欢喜一场,大不了,就当看了一场流星,至少吧,美了某段时光。”
“季公子嘴里说出来的,那都是高雅的东西。”章兆佶说。
“既然是让你心动的姑娘,那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呗。”武跃马站起身来,“人生在世,就要主动出击。就像我们抓罪犯,你总不能等罪犯自己跑到牢笼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