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提醒道:“你还不赶忙穿衣服,小心受了寒。”说着,就拉着季沫去穿衣服。
霜儿离开季宅前,季沫把她送到大门口,一再嘱咐她,让她时不时地去袁府走走,给他牵牵线,搭搭桥。
“不就是戏曲里说的当红娘呗。”霜儿说,“我会尽我的力的,成不成,最终还得看你。”
“好好好。”
季沫满脸堆笑地目送着霜儿远去。
爱情这东西,既可以遮天蔽日,也可以,拨开云雾见光明。
季沫一溜烟就步入市井的喧闹中,他忽然发现,天上人间,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信步由缰,季沫下意识地步入州雨大学,径直来到云裳的住处。
云裳一见到季沫,看他那半痴半呆的样子,甚是关心地问:“怎么了这是?”
季沫拉住云裳的手,“我刚起床,还没吃饭呢!给我随便来点吃的好吧?”
云裳莞尔一笑,把季沫带进屋,给他弄来几片面包,然后冲了一杯牛奶。
“慢着点。”云裳的语言,充满着柔柔软软的温情。
季沫只是回应一个歉意的笑容。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季沫吃完,抹了抹嘴,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云裳的心先是一愣,然后咯噔一下。
她很快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用眼睛温柔地看着季沫。
“我给你说。”季沫兴奋地看着云裳,他想分享自己的快乐,可他混然不知,自己的快乐可能是别人的痛苦,“我有一次去接机,偶遇到一个叫叶止止的姑娘,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
“叶止止?”云裳下意识地跟着把这个名字说了一遍,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世界无比窒息。
“你认识?”季沫问。
云裳轻轻一笑,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情绪,“我以前有一个同学也叫叶止止,不过,可能不是一个人。”
“你有个同学也叫叶止止?”季沫惊讶道:“我和你是同级同学,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们不是一个班。”云裳说:“她后来在战争中牺牲了。”
“牺牲了?”季沫沉思着说:“我们在战争中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云裳抓住季沫的手,“季沫,你没事吧?”她害怕他的战争创伤症发作,不仅是肉体的,还有精神上的。早知如此,她为什么要谈到牺牲的问题呢?
季沫拍拍她的手,“我没事,你要知道,我是你从死神手里拉出来的人,死神也许不怕我,但他怕你呀。”
两人都露出一点笑容。
“你刚才给肚子垫了个底,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也给我做上。”一个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你这也太回赶点了吧?早不来,晚不来,云裳要给我做好吃的你就来。”季沫说,“要不,运水,咱俩先喝两杯?”
“那感情好呀。”杜运水说:“云裳,你这里有酒不?没有的话,我回家去取。”
“有呢,就在沙发旁边的柜子里。”云裳走到厨房门口,又回头说:“别急着喝,我给你们先弄一个下酒菜到。”
当季沫和杜运水喝完第一杯酒,云裳就端着一碟花生米出来了。
“你们别喝那么急嘛,等我多炒几个菜好下酒。”云裳劝说道。
待云裳进到厨房,两人又共举了两杯。酒下肚后,杜运水说:“我一直想找你去,怕显得有些唐突,所以——”
“有什么唐突的?”季沫笑呵呵地说:“我们又没有断袖之癖。”
“装糊涂是吧你?”杜运水说:“听说你前段时间被人刺杀,不知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干的?还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干的?”
季沫听他一说,知道对方所谓的刺杀,不过是他和叶止止的丫环郑佩儿之间发生的一个小误会而已。
“不知道。”季沫故意卖关子,“都有可能吧?”
“难道——”杜运水沉思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谁知道呢?”季沫说:“管他呢,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儿顶着。”
杜运水不说话,他的脑袋快速地运转着,手伸向桌子,端起杯子,正准备往嘴里送——
“来,给你们上个菜。”
叭!
酒杯一下子从杜运水的手里滑落,在地上碎裂开来,像一团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