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碎碗再出去看,那里已经人去巷空了,空留着一小滩血迹。
还未凝固。
她只好先回去了,她妈在门口等着,商系舟的妈也在。
碎碗的耳朵被揪着,她妈骂着把她往里拽。
“碎碗。”商系舟他妈喊她,声音里夹杂着怒气,碎碗她妈停住,“你看见我家三儿了吗?”
原来还没回来。
碎碗耳朵发疼,“他被狗撵着,不知道跑哪去了。”眼睛也发疼。
商系舟他妈低低说了一声:“狗崽子。”
挺含糊的。
不知道是骂他还是骂狗。
就像碎碗不知道眼里氤氲的水雾是来自耳朵疼还是心脏疼。
吃饭的时候,隔壁传来了杀猪般的哀嚎。
哭声中夹杂着骂声。
混乱的如同鸡飞狗跳。
严鹏端着碗过来,夹走碎碗的菜,“吃完饭,咱俩去瞧瞧他被咬成什么样了。”
碎碗觉得她哥在幸灾乐祸,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又不敢大声。
隔壁的声音渐渐低沉暗哑下去了。
她搬着凳子,蹲在墙根下听着,直到她哥把她拉到隔壁去。
“戎阿姨,我们找三儿。”严鹏探头喊,碎碗揪着他的长衫,紧紧跟着。
女人一直板着脸,明显很不高兴。
“商继舟,你弄好了没?”她对着厨房喊,她喊的名字和商系舟介绍的不一样,像是某地的方言。
厨房里传来哭后嘶哑的声音,“快了,妈。”
鼻音浓重,甚至有一丝莫名的磁性,撩撩的擦过耳膜。
严鹏带着妹妹去看。
他倚着门框,抱臂看着,流里流气的,没有一点悔意。
“喂,原来你叫商继舟啊。”
商系舟踩在木凳上洗碗的,他长衫下摆沾着灰尘和血的污迹,眼睛红红的,低头看着水面。
“是系舟,我爸说人要靠官,船要靠岸,就要把船系住。”
他边说,边将婉从水里捞起来,擦干净。
碗与碗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瓷脆的声响。
这声响,将他的声音都打磨的清冷起来。
严鹏并不在乎。
“最后那条狗追上你了吗?”
他撩起长衫,露出雪白的里衬,一圈佛珠似的牙印,上面沾满鲜血。
其实长衫上也有,只是颜色深沉,看不出来。
严鹏好奇的蹲下来看。
“你妈没给你上药吗?”
他盖上长衫,继续洗碗,不情愿的说:
“她不知道。”
他将锅里的洗碗水舀起来,倒泔水桶里,提着出去了。
严鹏兄妹俩跟着,“我妹给你妈说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站住,定在那里,恨恨地瞪严鹏一眼 似在恼怒他的问话。
但是严鹏继续说:“明天我帮你报仇去!”
他认为今天输了的主要原因是,他们人少。
寡不敌众。
商系舟将泔水均匀地倒在菜园里,嗓音沙哑,“别带你妹去,你们打不赢的。”
严鹏一身反骨:“我偏要带去。”
他用手捅他妹一下,语气不善,“你想不想去?”
碎碗不想去。
今天那只狗追着她和三哥的时候,她心都要吓得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