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国内的形势又是一变。
到处都在闹革命。
文良回来了。
他们的婚期订在年底,他却没有提前写信告知,一声不吭的就回来了。
苏府上上下下,都忙着接待,热闹的气氛不减过节。
文良是独自一人前来拜访的。
他跟别的男子不同,在国外多年,留得是一头利落的短发。
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西服。
西服贴身,身后微微开叉,像是燕尾一般。
他伸手,“伯父伯母好。”
行的不是清朝的打千礼,也不是旧礼,而是西方的礼仪。
苏征聿没有握手,“文良回来了,这回,准备在家里走什么路?”
苏家的男女老少,都列坐两侧,苏旭城斥责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数典忘祖的东西!”
在场的人,除了苏征聿和他,其他人脸色都是一变。
纵使再瞧不上,也不该这样当众不给他面子。
苏婉仪落在乔姨娘上的眼神,沉了沉,转到苏旭城身上来。
苏旭城毫不在意的端起桌上的茶杯,用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印下的水痕。
眼皮轻耷。
好像不屑看蒲文良一眼。
好在蒲文良没有苏家这么多规矩,并不在意。
他笑呵呵的说:“多谢伯父关心,我是追随着孙文先生的朋友回国的,回来准备干革命。”
苏旭城掂着杯子的手一颤。
水洒在他清秀的手指上,桌面又脏了。
苏婉仪目光热热的看着荷菱,荷菱瘦了许多,衣袍宽大的遮着,也显得空荡荡。
她半垂半敛的目光却看向蒲文良。
苏婉仪找系统闲唠嗑:“0916,你说,她该不会看上苏婉仪的未婚夫了吧?”
她当然是开玩笑的。
“不会,因为在她的认知里,男子生来就是禁锢女子的,只有女子救赎女子……”
所以她会爱上你。
苏婉仪突然就沉默了。
她其实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但是,比起虚无缥缈的情爱,不被困住的自由更重要。
文良还在跟她爹说话,她却一句都听不下去了。
文良回来了,苏婉仪的规矩也学成了,苏老爷便没有再阻止她们二人见面。
苏婉仪仍然是黄昏时进的后院。
她带着许多东西来赔礼道歉,夹着合欢花的英文书,小巧的西洋望远镜,还有一罐珍藏许久的香水。
荷菱看见了她,率先从秋千上下来,福身给她行了个礼。
“阿碗姑娘,安好。”
生疏的很。
这些日子来,她的性子养得愈发冷淡了。
苏婉仪知道她心里藏着委屈。
不说话,低头悄悄的拉着荷菱的衣袍,摇一下,又摇一下。
撒娇似的亲诳。
荷菱抬头看着落日,喃喃细语,“听说你们西洋的舞步优美,还没见过呢。”
好似还很遗憾。
苏婉仪笑着说:“你又没出来过,从哪知道西洋舞的事?”
荷菱听着她的话,还是气恼,她从小问过苏佑铭很多西洋的事,她想了解阿碗,但是她不说。
苏婉仪将东西一股脑全揣她怀里,无可奈何她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