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菱眼睛直直的看着苏征聿,半阖着阴郁的眼,毫不退缩。
“你叫了我十年的阿碗,那么就让我替阿碗坐深闺,守礼法,嫁你择的夫婿。”
荷菱凄凉悲切的说,低的没有骨气,哀求苏征聿。
“老爷,你放她自由吧。”
荷菱的声音哀婉的似杜鹃啼血。
苏征聿声硬如铁:“跪下!”
荷菱听话的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原地,身后的火烧云烫得她耳垂发红。
苏征聿上前,一脚踢在荷菱的肩膀上:
“你好大的胆子!”
一个外人,竟敢这样说他,就算是他亲生的儿子都畏惧不敢说。
荷菱不哭,也不笑。
她慢腾腾,规矩一点没有忘,手撑着地起身,继续跪着。
只要能跪的他消气,给阿碗自由。
莫说是一脚,拳脚相加她都不带吭一声的。
苏征聿绝情的没有答应。
“微雨。”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微雨上前,他吩咐,“把荷菱关俩月,禁足,你仔细看着,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然后带走了苏婉仪。
天已经完全黑了。荷菱自己慢慢挪着脚步回屋里去了。
微雨要扶着,被她拒绝了。
她固执的说,“我可以。”
这样一个平时柔柔软软,连老鼠都能吓哭的深闺小娘子,强硬起来,也有难以抵抗的力量。
荷菱摸黑进了屋,微雨要点蜡烛,也被她制止了。
她声音淡淡的,像是被人抽去了气力。
“留着吧,阿碗不会再来了。”
这屋子以后也不会有人笑着抱着蜡烛给她送来了。
微雨出去,将门带上。
屋子静得什么声音都不剩。
只剩下死气沉沉的阴森凉意。
荷菱扑在床上,蒙着被子哭一场,直哭得睡了过去。
时间转眼来到了十一月。
外面速开国会的请愿运动仍然轰轰烈烈的进行着。
第二次已经失败了。
第三次的请愿运动促使朝廷宣布缩短国会预备时间。
又在闹第四次请愿运动了。
可是苏府后院,这一切都与她们无关。
荷菱刚解除禁足,苏婉仪还在自己院子里学着规矩。
这规矩,一学就是三个月。
除夕夜,府檐悬彩灯,张挂对联,满地积雪,寒风朔朔。
她们一家人刚吃完团圆饭,苏婉仪趁着大家都没注意溜了出来。
越往后院,越冷。
这样喜庆的日子,竟也不许荷菱上桌吃饭。
让荷菱学了这么多规矩,却从不许她上桌吃饭。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放在平时,苏婉仪也就忍下了。毕竟,事情还没临到她身上。
可过了今日,又是新的一年。
对别人来说,总有新的希望。
对荷菱来说,只是更深的绝望罢了。
苏婉仪穿着一身绒白的臃厚棉衣,艰难的爬上墙头。
雪簌簌的落。
她眼睛直勾勾看着不远处,坐在秋千上孤孑荡漾的单薄身影。
只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却长的如同一别经年。
两人之间,徒然生疏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