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市,再来一碗小餐馆。
“欢迎光~临!”
子丑站在餐馆门口笑着对每一位进入的客人行礼道。
这种古老的行业在古代也称作小二,替客人牵马,让顾客享受宾至如归的服务,新时代社会一般只能在高档一点的酒店才能看见。
毕竟这马刹拉帝一般人也没有啊!
子丑之所以会在这,是因为他们破坏了餐馆的墙,被人屠抓回来后,赔不起维修费,只好在这里卖身打工。
但小餐馆本来就是满员,他们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一技之长,只能端菜、洗盘子还有打扫卫生。
结果人还是有点多,在餐馆里走来走去,不仅多余而且还拥挤,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
老板娘一寻思,得,我也给咱们馆子整个高端操作。
duang的一下!
子丑就被插在这里当招财猫了。
虽然他是一只老鼠……
其实子丑很喜欢现如今安定的生活,如果再像罪赎众一样被庆市百姓尊重那就更好了。
从有记忆起他们就像无根浮萍四处漂泊,心早就累了。
他们六人都是救国会养大的孤儿,本来是要去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伟大事业,结果整个救国会都TMD被七杀带到沟里去了。
他们也就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了历史的罪人。
而那个把七杀逼疯,不得不接纳一切力量来推翻帝皇的人,却摇身一变成了新时代的守护神。
成王败寇啊,真是可笑!
可惜贪狼老大不让他们嚼舌头,总说过去的都过去了!
现在贪狼老大只想替七杀会洗白赎罪,让兄弟们过上安稳的日子。
尽管子丑有些舍不得现在的日子,但贪狼老大回来后,他们肯定还是会跟着贪狼老大继续完成未竟之志!
“高夫人,您这边请!”
子丑隔老远就看见人屠的师母推着师父走过来,他连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献殷勤。
“我来吧,让我来吧!”
不等老夫人拒绝,子丑就接过把手推着轮椅。
老夫人也不拒绝,像看孩子一般慈祥温柔的跟在后面。
人屠的老师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陈一枝先生。
好吧,本名确实有些潦草,大部分时候人们都习惯喊他的字,也就是守一先生。
在那个革命军思想导师,骂遍天下无敌手的四君子之首昭明先生未出来的时代,这位先生就是站在反帝反封建最前沿的执旗手。
救国会那些埋在土里的先辈见到这位老人,都得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声先生,由不得子丑不尊敬。
可惜啊,这位豪情万千的老人被不孝徒气成了偏瘫。
这些天子丑也察言观色了一番,守一先生虽然总是对人屠恶语相向,有时也会阴阳怪气,但话里话外满满的关怀爱护之意可做不了假。
这对师徒怎么就走到如今这步田地了?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哟!
“就像火车站的那个扒手,他们可能从来没有受过社会的教育,就不应该直接用律法审判,更不该被你私刑解决。
你这就是在图省事,我们有义务教导他们规则律法,让他们重新回归这个社会!”
一进餐馆,子丑就听见蒋心仪的声音。
她又在和人屠辩论,这是人屠提出来的,他的理论需要人来指错,这样他才能修正。
毕竟,法不辩不明嘛!
周围的熟客也都习以为常了,偶尔还会插句嘴,而这一次人屠居然难得的沉默了。
真是活久见了!
连支持人屠的客人都有些着急了,不断怂恿人屠。
看着满脸得意的蒋心仪,子丑真的很想提醒一下她,姑娘,收收你那灼热的目光吧!
蒋心仪对人屠有好感,在场所有人几乎都看得出来。
不然人屠这个穷鬼怎么可能吃得起饭?
虽然人屠是罪赎众的老大,但并不妨碍他穷得叮当响。
蒋心仪接管人屠的一日三餐,大手一挥让这家餐馆开启了包年制,子丑还记得老板娘当时差点没幸福的昏过去。
毕竟她给的真的很多!
蒋心仪美其名曰是维系朋友情谊,无需多言。
实际上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要真是朋友这么简单,戚锋也不会躲在孤独的角落里默默品茶了。
可惜,人屠是个榆木疙瘩。
想让他明白爱情,这恐怕比铁树开花都难!
“嗯,你说的对,是我错了。”
人屠思考了片刻,觉得自己过去行事确实过于简单。
一刀切,并不是一件好事!
“好耶!”
蒋心仪伸出剪刀手欢呼雀跃,支持她的人则拍手称赞。
这画面,跟打了胜仗似的!
可想而知,前面她输的有多惨!
支持人屠的一方一边懊恼,一边鼓励他: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人屠点点头,继续道:“这是个很深刻的问题,不过你觉得现如今的委员会做得到吗?”
好嘛,理论转实践。
蒋心仪直接卡壳,炎煌谁不知道委员会就是个棒槌啊!
她支支吾吾道:“总是要有人去做的嘛!”
就像你一样,蒋心仪心疼的看着他,她早就清楚人屠的世界太充实,里面没有爱情的余地。
他的一生都在与错误做斗争,只愿为弱者撑起一片天。
“哼,你再怎么说,委员长他都是你师爷!”
被子丑推过来的守一先生冷哼道,见子丑突然停了,他连忙拍打扶手,让子丑推他离开。
“老师……”
背对着他们的人屠连忙站起来,话还没说出口,子丑就带着老师离开了,师母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站什么站,坐下!”
在角落的戚锋看到守一先生竟然来他这边了,他立马站起来以示尊重,结果被喝了一句又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蒋心仪也顺势伸手将人屠拉回椅子上。
守一先生就是炎煌传统的大男子主义,大家主做派!
简称傲娇怪!
守一先生刚才的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让人屠尊师重道,委员会变成如今这样,完全是因为贵族们在拖后腿,跟你师爷屁关系都没有!
二还是在敲打人屠要尊师重道,你要去拜打你师爷的惊喜为师,你就是在欺师灭祖!
自从放下对人屠的偏见后,蒋心仪就收集了很多当年人屠理念突变转投师门的事件线索,又旁敲侧击从人屠那里得知了部分真相。
当年的事情,她也就大概侧写的出来了。
委员长作为贵族们推出来的代理人,政令百般受阻,根本推行不下去。贵族们又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只有看见和北方拉开差距了,才会想起委员长,然后温吞吞的变革变法,但基本屁用没得!
热血青年人屠看不下去了,打算复刻思想运动,一巴掌拍死贵族这些人间渣滓。
他的老师守一先生看着以身入局,心存死志的徒弟,急了:老子都没死,你拼什么命?
然而还是没拦住一意孤行的人屠,守一先生听闻贵族们的那些卑劣手段后,急得怒火攻心,最后气成了偏瘫。
人屠本就没打算让身为普通人的老师参与其中,听闻老师出事,他的计划也被迫终止,差点被贵族们合力围杀。
还是委员长亲自下场,重新平衡了各方的利益,才救了人屠一命。
背地里的刀光血影可比明面上的官方说词凶险的多!
而人屠就是利益中被抛弃的弃子,整个事件的背锅侠。
贵族们引导舆论,将他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总之,人屠的第一次爱国运动以失败告终!
那一年,他刚满十六岁。
在封建帝国时代,也不过才刚刚成年!
蒋心仪看着一直沉默的人屠笑着说:“那我们继续?”
人屠盯着老师的背影,心不在焉的说:“好!”
蒋心仪若有所思,突然灵光一闪笑道:
“那就来说说最近惊喜的事情吧!
管理局为了做局竟然让一个年轻女人和七老八十的糟老头结婚,简直就是物化女性,这是在开时代的倒车!”
果不其然,一听到问题,人屠就收回目光开始沉思。他的老师也微微侧身,竖起耳朵倾听。
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气抖冷,老头就不能娶年轻美眉吗?那我攒的钱怎么办?”
“怎么,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以阎老的身份和学识,明明是她高攀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看着吵起来的吃瓜群众,理顺思路的人屠敲了敲桌子。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才缓缓道。
“这个问题可以归纳于太阳神教挑拨的男女对立。”
蒋心仪看着店里的饮食男女,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男女对立只是表象,真正的根本原因是阶级压迫、封建迷信、礼教毒瘤还有资本吃人。时光流转他们换了很多身份,但其实都是同一类人。”
一旁看戏的寅卯恍然大悟:“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午未默默道:“明白自己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
滚啊你!
寅卯上去就是一个饿虎扑食!
人屠没有理他们继续说道。
“简单的从阶级入手的话,底层阶级在高层眼里就是牲口奴隶,连人都算不上。所以底层人搞男女对立只不过是内部倾轧,损人不利己。
而所谓的高层阶级都围绕着利益在转动,他们享受利益带来的好处,同时也会被利益所左右。
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在他们眼里都是待价而沽的商品,男女之争,不仅儿戏,而且奢侈。”
蒋心仪想了想,否定道:“不对,底层的惨也是有区别的,底层女人就是比男人要惨!”
人屠摇摇头:“大多数时候,底层男女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男人其实也很惨!”
子丑上班摸鱼,悄悄回到几个兄弟旁边幽幽道。
“其实这个我深有体会!”
吓了全神贯注听讲的辰巳一跳。
“整个封建帝国时期都是穷苦人家的血泪史!
王朝兴亡,百姓皆苦。
你可能会说溺杀女婴的事,但那不过是底层人趋利避害的本能而已,就像被逼到活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同样也会易子而食。
累累白骨,只不过在史书上留下轻描淡写的一撇。
就算是盛世古代男人也要服苦役、被征兵还要拼命劳作。苦役年年有,征兵少有回,这两者皆容易丢掉性命。
而辛勤劳作也不一定能换来收获,富者田连阡陌,贫无立锥之地!
到最后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蒋心仪怒道:“趋利避害,就可以丢掉女婴的性命吗?”
人屠道:“他们只是底层人,改变不了吃人的社会。
在旧时代男丁就是资本,如果家里没有男丁是会被吃绝户的。
女子如果出嫁的话,那家产就是嫁妆。
那些亲戚又怎么会看着女人把家产拱手送给外人?
别拿利益去考验人心,尤其是吃不饱饭的穷哈哈们。
仓禀实才知礼节!
碰到有良心一点的亲戚会把女人卖给别人做妾,没良心的就是卖给大户人家为婢,或者卖入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