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是她,不可能是她,快走,快走。
沈姒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往外走。
“明珠。”
“过来,侍寝”
沈姒转过身,咳了一声,声音飘忽,“王爷您说什么.....”
“本王说的不清楚?”
青年薄纱下的眼睛低垂,冲着沈姒勾了勾手指,“你,侍寝。”
摄政王府的书房是王爷居所的偏殿,进深三间,极为宽阔,前门是府中幕僚清客行走的地方,侧门和后门是下人和妃妾走的地方。
沈姒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头发用布巾细细的吸干水,小脸水润透红,不施脂粉却难掩国色天香。
她一路被侍女和太监护送着从后门进了顾怀瑜的书房。
前厅清客和幕僚正在激烈的争吵,顾怀瑜支着头,安静的送着手里的白玉佛珠。
“黄河汛期,水患频发,历年如此,朝廷光发赈灾钱粮亡羊补牢,于事无补。灾民四处流窜,再不安置,这流民就要处处作乱了!”
“沿着大运河漕运的粮食还要在过几日,难免不会有匪患,依我看,还是要兴修水利,彻底解决汛期水患,才能保一方水土,否则年年如此,国库能保证年年的赋税都够吗?”
“即如此,何不以工代赈,又安置了流民,又处理了水患,一石二鸟,岂不妙哉!”
他们越说越兴奋,声音越发的大,顾怀瑜依然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的佛珠一粒一粒的安静的送着。
每当遇到大事,哪怕心中已有定论,他依然会让幕僚清客过来争论,他们吵得越凶,顾怀瑜的思路就越清晰。
上位者的喜怒哀乐都会被细细揣摩,所以顾怀瑜很少表态。
言多必失,三句为多。
沉浸在思绪中,前厅吵闹,顾怀瑜一时间没有看到沈姒从后门进来。
沈姒小时被父亲赶去别庄一住就是五年,幼时正是闹腾的性子突然再无人看管,小孩子喜爱热闹的心劲从期待到失望,最后不再抱有期望。
求上得中,求中得下,无所求便无所失,这是沈姒自小学会的道理。
前世错以为谢言正是那根最后可以将她带出泥沼的绳索,这一世,她什么都不会信了。
屏风后的珠帘,重重叠叠的纱幔之下,沈姒趴在床上,无聊的翻着话本。
前厅的嘈杂和后厅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话本上的字比较白话,配着精美的插画倒是看的另有一番乐趣。
嘈杂的声音断断续续,沈姒听的有些发困,时不时的打盹,期间被惊醒好几次。
这样好几次沈姒实在受不了了,直接趴在枕头上呼呼大睡。
“夜色深重。”顾怀瑜手里送着的白玉佛珠停了,“各位先回去吧。”
众人纷纷行礼。
“前几天陛下赐了几匹蜀锦,本王让游锦裁了做衣衫送给诸位,天气凉了诸位也可以御寒。”
府中幕僚和清客没什么区别,都是投靠顾怀瑜,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顾怀瑜权势越大,他们的日子就过得越舒心。
蜀锦是江南三大名锦,色彩清丽淡雅,样式是南边最流行的绣样,穿戴的人大都是非富即贵。
身为顾怀瑜的幕僚荣损与共不外乎体现在衣食住行,而这是摄政王对他们极高的赞誉。
幕僚们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谢王爷赏赐。”
齐声谢过的声音直接吵醒了沈姒,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连忙起身站好,等着顾怀瑜过来。
众人散去之后,前厅一片安静,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几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