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黛蛾长敛,眼里氤氲着雾气,裴景年走后不久,她让浣玉将那两罐枇杷膏收了下去。
“阿阮,会好的。”
阮卿埋在内心深处的痛苦其实温枕感同身受,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温枕早来大晋时耳边便传来市井间形容阿阮的词句,但也听到了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的唏嘘,可世间的人没有选择,他们口中的容貌,家世,甚至月圆之下的两生喜欢又有哪一样不会称之意兴阑珊,一时遗憾。
阮卿说她是向阳而生的玫瑰,可温枕觉得,即使生长在雪山,那株光耀夺目的玫瑰依旧逃不过污泥,她将自己包裹于那一根根尖刺里面,将冰释的雪水视为甘之如饴,其实心底也是痛苦的。
“姑娘,江姨娘带着二姑娘过来,说想见见姑娘。”婢女低着头站在廊下禀报说道。
温枕瞥过一眼,而后沉声对着怀里的人儿问道:“阿阮要见吗?”
阮卿无声,良久摇了摇头。
“你去告诉她们,就说......”
“等等,让她们进来。”
温枕的话还没说完,阮卿却颤着音打断了她。
“可是姑娘,江姨娘和二姑娘没安什么好心的,姑娘放她们进来岂不是自添烦恼吗?”
“姑娘就不要见她们了,咱们回屋好好睡会儿也好啊。”
浣玉蹙着眉,她担心姑娘若见到了江氏和阮娉婷,心里的烦恼丝又要多了几分。
阳光和煦,投在阮卿身上,她话里略带了些鼻音,“无碍,让她们进来吧。”
“可是姑娘......”
“小玉儿,听阿阮的吧,阿阮有主张。”
温枕揽着阮卿的手松了松,其实她同样不放心阮卿,只是现下不得不这么做。
江婉柔和阮娉婷进来时,阮卿早已恢复如常,温枕在一旁站着,浣玉则在用小手拨着炉内的灰,铜火着与炉璧碰到一起发出叮叮的响声,震得江婉柔和阮娉婷脸色一怔。
阮卿不再唤着江氏了,只气定神闲的喝着浣玉递过来的雪梨汤。
江婉柔愣了愣,旋即捏着袖口绽出笑道:“枝枝,我和娉婷过来看你了,不知你的身子好些没有?”
“是啊大姐姐,姨娘和我在沉栀院可担心你了,只是之前大姐姐说身子需要静养,所以姨娘和我才不敢过来打扰。”
阮娉婷的嗓音柔成水,虽穿着素衣,其他打扮上比阮卿多花了两分心思,临近瞧了,倒也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若要将那颗心挖出来,怕是黑的。
阮卿瞧着两人,眼里满是讽刺,她冷冷勾唇道:“多谢江姨娘和二妹妹过来看我,只是我的身子尚好,不劳江姨娘和二妹妹费心。”
阮卿的话简短,没有半点温润,这样冷漠的阮卿在两人眼里只觉得陌生,从前那个病殃殃的阮家大姑娘可从不会一夕之间变了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