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吱嘎——
老牛拉车,悠悠荡荡。
程随之呵欠连天,昏昏欲睡。
乡间小道,路边小河流淌,河堤绿柳成荫。
独具地方特色的红樱树,映衬在绿荫之下,红绿相间,格外迷人。
田埂片片相连,半青半黄,已有丰年稔岁之意。
村庄烟囱,炊烟袅袅。
遥闻远处,鸡鸣狗吠,此地六畜兴旺,不在话下。
路途之上,骑马者,马拉车,川流不息。
无所事事之际,陈尚尊与驾车老农只能拉闲散闷。
“ 陈兄弟啊,如今民富国强,神君功不可没啊!知人善任,节俭爱民,老头儿我侥幸未身死沙场,可安享晚年,心满意足喽!”
“ 村子里的几个老弟兄,聚到一起,口口不离那些年的风风雨雨,尤其对军部的画师,皆是赞不绝口!异兽中流砥柱,免去多少士兵白白枉死,好啊!”
“ 呵呵,栗老哥,过奖了!我们不过皆是各尽其职罢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浴血奋战换来今日安稳太平!”
“ 退役老兵,每月可领一份抚恤金,栗老哥何必还要辛苦做这拉人的活儿?”
“ 老头儿我闲不住啊,提不动那长枪了,但驾驾车这等小事儿,还是手到擒来,不过打发打发时光而已,哈哈......”
陈尚尊喜眉笑眼。
“ 呵呵,您这精神抖擞,可谓老当益壮啊!”
“ 陈兄弟谬赞喽,当下连家中小孙都追之不上了,哈哈......”
老农摆摆手,仰头,忆往昔,历历在目!
今非昔比!
起身遥望。
“ 嘿,镇子就在眼前!”
陈尚尊将手轻轻放到老农肩上。
“ 晌午了,到镇上,一起吃口饭,再回去吧!”
老农受宠若惊。
“ 不了不了,你们一路舟车劳苦,吃点饭找个客栈好好歇息一番!”
“ 实不相瞒,家里那口子每到饭点儿,见不到老头儿的人,食之无味啊!哈哈......”
闻言,陈尚尊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哀伤。
不知为何!
“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如此,就不挽留栗老哥了,亦省得老嫂子于家中坐立不安......”
二者相谈甚欢!
至怀荒镇!
牛车停于路边,陈尚尊唤醒熟睡的程随之,下车。
递于老农两枚金币。
老农受之有愧,急忙双手推回。
“ 使不得使不得!哪里用的着这么多钱!”
陈尚尊义不容辞,将金币置于牛车之上,快步向镇中行去。
老农拿起金币,就要追!
陈尚尊止步,转身,拒人于千里之外!
“ 栗老哥,兄弟作为后人,不过是为前人尽一份心意,不必在纠结!回吧!”
随即拱手,一副敬恭桑梓之姿态。
“ 有劳栗老哥代我为家中小孙买上几件小玩物,如若改日有空,定然前去登门拜访!”
老农感激涕零。
未曾想今日遇到的此人,竟这般有情有义。
再喋喋不休,便显得自己有些不识抬举!
摆手道别,登车掉头,离开!
陈尚尊郑重其事,对其背影,施一军礼!
致敬老兵!
程随之百思不解。
转而又咧嘴一笑。
世间情真意切,应当这般!
入怀荒镇!
叫卖之声、讨价还价之声,涌入耳中。
街道之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程随之东张西望,满心好奇。
顿觉楚天镇比之此地,犹有不足!
“ 本店招牌醉仙鹅,出锅喽,一共二十只,今日吃不上,怕是要再等好些个时日的......”
“ 客官,进店瞧瞧,上等雨花露,酒香不醉人,镇上只有咱家有,莫要错过喽......”
“ 来自火朱国亚丁镇的胡子鲇,客官,来尝一尝喽,肉质嫩滑,保证您吃一次,想吃第二次......”
“ 我家掌柜特地从南方同里镇请来了厨子,那一手莼菜做得叫地地道道,补血健胃,清热解毒,机不可失喽......”
......
镇中店铺林立,个个门庭若市。
饭菜香气,弥漫大街小巷。
程随之肚子咕咕直叫,唾沫咽个不停。
可惜!
一路前行,陈尚尊似乎并未有停下的意思。
左拐右拐,走街串巷,极其熟稔。
最终,于一小胡同口,止步!
入目一片死气沉沉!
店铺皆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掌柜与店伙计,个个无精打采,一副少气无力之态。
对于街上行人,爱答不理。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莫不是换了一个镇子?
天壤之别啊!
陈尚尊抬手指向一家店铺,笑逐颜开。
程随之顺势望去。
来碗面!
门口竖一酒旗,仅有这三字,千真万确!
这名字,这是一言难尽啊!
程随之呆若木鸡!
难不成掌柜并不是来做生意,而是来搞笑的?
竟这般随意!
入得店内。
乌漆嘛黑,气味闻之欲呕。
四方木桌木凳。
柜台旁,酒缸坛坛相依,并未署名。
见有客人,掌柜猛然一喜。
不过一皮肤黝黑、五大三粗之人。
“ 两碗面?”
汉子有气无力地拿起挂于脖间的汗巾,在桌面之上随意擦了一下。
“ 一碟腌猪肝,一份花兔肉,再来一盘小葱拌豆腐。面量要给足,最后记得多给倒上点羊油儿。”
陈尚尊与程随之落座。
“ 嗯...对,碗中多放茭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