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舟见他脸上又出现了那种遥不可及的表情,心里紧了紧。
“以前父皇经常带我来这里打猎,说什么燕朝的男儿不能不会打猎,我那时候跟你差不多大。”
周衍回过神来,看向燕舟。
燕舟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只不过我那时候对他心存怨怼,没有享受过狩猎的乐趣,只是一味地沉溺在屠戮的快感中宣泄自己的情绪,再后来就去了边关,手里的箭对着的也是敌人了。”
燕舟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小时候的经历。
周衍想起自己在燕朝国志上看到的,燕舟十岁就被带到了军营,从此成了万人敬仰的杀神。
“为什么......对他心存怨怼?”
周衍有些心疼起来,上辈子虽然自己也没有过童年,但是正常的小孩子十岁还在跟父母撒娇要零花钱呢。
“因为那时候我认为他害死了我的母亲。”
原来当时燕诏刚刚稳定了朝政,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燕舟的母亲生下他,燕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储君的第一顺位候选人。
这就碍了一些野心勃勃人的路,当时燕舟的母亲虽然贵为皇后,但是因为燕诏忙于朝政,没有多少精力放在后宫,让那些人有机可乘,将小燕舟绑了起来,关在某处作为诱饵,一步一步将皇后诱惑到他们设下的陷阱里。
“母亲就死在我身边的,我清晰地听到她的惨叫声,那些人似乎觉得太轻易让她死去不足以泄愤,将她的手筋、脚筋都挑断,指甲盖一个、一个地拔了下来,在她身上扎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洞,最后,我母亲是失血过多而死的。”
周衍担忧地伸出手握紧了燕舟的手,虽然燕舟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但他的手却不停地在颤抖着。
“当然,这些人我最后一个也没放过,将他们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了下来,喂狗。”
燕舟笑了起来,看起来就像当初不得不看着母亲死在身边最后练成神功报仇的偏执少年。
“我说这些你应该很害怕吧?明明是想带你来散心的。”
燕舟自嘲道。
他不敢看周衍的眼睛,怕在他眼神里看到惊恐和厌恶的情绪。
周衍没说话,松开了他的手。
燕舟心想,果然,没有人能接受他这样一个疯子的。
当初那些人不都在父皇面前说他是个疯子,不利于百姓,不利于社稷江山,不能继承大统吗?
燕舟的心像是坠入了冰窟,冷硬了起来。
一个温暖的拥抱却突然环抱住了他。
燕舟愣住了,迟缓地低头看向埋在自己怀里环抱住自己的周衍。
“这不是你的错,母亲死了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你还是个孩子呢,你的母亲是来保护你的,知道你现在好好地活着,还变得这么厉害一定很高兴的。”
周衍温柔地抚慰着燕舟冷硬的心。
小小的手掌在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拍着,就像母亲以前哄他睡觉时一样。
燕舟眨了眨眼睛,脸上却有水珠划过。
从母亲在他身边死去之后,他就没有流过眼泪了。
只是想着将那些人千刀万剐,让他们千倍百倍地品尝母亲受过的痛。
燕舟一把将周衍狠狠地抱进怀里,紧到不留一丝空隙,像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让他再也逃不出去。
周衍感觉到身上传来的疼痛,却没有挣扎。
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过了很久,周衍的身子都快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