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山意识到,周青仪正执拗地陷在牛角尖中,顺着劝解是无法奏效的,她根本听不进去旁人的话语。于是,他决定采取强硬手段,转移周青仪的注意力。毕竟周青仪曾有过类似的经历,若再让她如此消极下去,即便不至于做出极端之事,心理上恐怕也会变得更加封闭。
突然受到一击,且力度不轻,周青仪愕然抬头,从之前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渐渐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然而,这个家伙居然动手打她,而且还是那个部位?
“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他居然还打我?”“对了,我最羞愧的事情他都看到了,只要他保密,无论他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周青仪脑中一时闪过许多纷乱的念头,未能及时理清。
李怀山看到周青仪愣愣地看着自己,感到一阵尴尬,便主动打破沉默:“你想什么呢?那件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你看,知道此事的人都已经死了,消息不会泄露出去的。你该不会连我都想要灭口吧?”
周青仪连连摆头,带着哭腔答道:“不要,我死了就不会丢脸了,这样你就不会因为我和秋叶的关系受影响,我也可以安心了。”
很显然,周青仪仍然纠结于刚才的事情。“啪!”李怀山不再犹豫,再次狠狠地打了她一下。周青仪痛得跳了起来,捂着被打的地方,这次的疼痛更为剧烈,而且她清晰地看到李怀山动手的过程。她面颊通红,满含泪水地盯着李怀山。
李怀山一阵尴尬,这样的场面他也是头一次经历,不知丈母娘是否突然发狂。见周青仪默不作声,李怀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谁知周青仪竟然说:“再打!”
李怀山怀疑自己是否听错,待确认周青仪确实盯着自己后,他只能照办,又扇了两巴掌。周青仪突然扑向李怀山,抱住他痛哭起来:“你都打我了,那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告诉秋叶!”
李怀山闻言,心中疑惑万分,这是什么逻辑?不过他还是回答道:“我又不傻,这种事怎么可能随便告诉别人。”
周青仪紧接着说:“那我也听话,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此刻,周青仪的思维混乱不堪,但她萌生了一个新的逃避心态:既然最羞耻的事情已被李怀山目睹,那么只要她尽量取悦李怀山,他肯定就不会将那些事情宣扬出去。
虽然李怀山先前试图开导她,告诉她一死了之就能解决问题,但在李怀山的提醒下,她却又变得不舍起来。于是,她选择了自己认为最为保险的方法。李怀山听到这话,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但隐约记起前世似乎听说过一个效应,说的是受害者在遭受欺凌或羞辱后,反而会选择讨好施暴者。
李怀山摸了摸鼻子,苦笑不已,心想:“真是复杂!”当下还是先离开此地为妙。周青仪在得到李怀山的承诺后,心态似乎稳定了许多。这时,她才注意到旁边的两具尸体,两双瞪大的眼睛充满恐惧。周青仪吓得立刻躲到李怀山身后,惊恐地说:“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李怀山无语地回应:“本来,她们本不必立即丧命……不过既然她们刚才看见你在椅子上……嗯……”李怀山还未说完,周青仪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地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不久,她才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些不妥。
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个男子面前,她似乎无需过多顾忌。
并未立即松开唇瓣,直至确认李怀山不会再继续言语。
她才悄然退后一步。
此刻,周青仪内心羞涩又感慨万分:
最为尴尬的事情已然被对方知晓。
从此往后,她再也无法回到过去的相处模式,在李怀山面前,她作为长辈的尊严荡然无存。
若是要找回那份尊严感,
她便会不自主地回忆起自己在他面前失态的情景。
这时,
周青仪楚楚可怜地凝视着李怀山。
李怀山也感到一阵头痛不已。
这究竟算怎么回事!
然而,
首要任务还是先离开此处。
瞥见周青仪眼神迷茫,略显心不在焉,
他伸出手在她眼前轻轻晃动:
“走吧。”
“我们先离开这里。”
周青仪微微一愣,抽搐了一下鼻翼,本能地皱了皱眉头。
旋即意识到发生了何事。
她的脸颊瞬时染上一层红霞,
视线扫过不久前她被捆绑过的椅子,椅下尚有一摊水迹,更是令其羞赧不堪,步伐也随之停滞。
李怀山见状走上前去,
抬起一脚向那把椅子踢去。
内劲暗自涌动。
“嘭!”
那椅子仿佛遭到疾驰列车撞击,
在被触及的刹那间,瞬间化为碎片四处飞散,甚至连构成椅子的木材构件,也都破碎成细小的木块,洒满了整间房屋。
李怀山再次跺脚发力,
刚才椅子所在之处,原本铺设平整的青砖地面,
在李怀山这一跺之下,
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
周围,
尘土飞扬,碎石四溅,满室狼藉,早已辨认不出先前的模样。
地上的两具尸体,
也被落下的泥土碎石覆盖了不少。
至于那滩水渍,则已消失不见。
“走吧!”
李怀山率先朝外走去。
周青仪注视着李怀山的背影,又回头望了望那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房间,紧咬嘴唇,随后跟随着李怀山走出门外。
然而,
如何出城成为了一个难题。
此刻正是下午时分,若直接进城,难免会被人看见。
李怀山倒是无所谓,可周青仪本穿着一件淡青色斜襟短衫,搭配一条同色系裤子。
但现在,裤子上一大片区域已被浸湿成深青色,
隐约中,
还能窥见下层洁白肌肤。
如此状况,周青仪自然无法如此坦然回城。
即便李怀山提出将自己的上衣脱下给她围住,周青仪也不敢接受。
那样出门,
定会引起他人侧目围观。
李怀山提议周青仪找个地方暂避,他则回家取一套衣物给她更换。
然而此刻的周青仪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
不愿离开李怀山半步。
无奈之下,
他们只得出了院子,骑上门口的自行车,选择绕行小路避开大道。
经过一家农户时,看到院中晾晒着两张床单,李怀山上前扯下一张,留下五块钱。
虽非新床单,上面还有补丁,
但这足以遮挡住周青仪的尴尬。
这种装扮在外行走,
倒也算不上特别突兀。
许多外来四九城的外地人,也有不少是裹着毯子或床单的,
皆因生活困苦,许多人家里买不起足够的衣物。
周青仪裹着床单遮羞,
终于稍微安心了一些。
骑行至大路上,周青仪坐在自行车后座,
跟随李怀山一同进城。
即便如此,
临近自家巷口时,
尽管天色已逐渐昏暗,
周青仪依然在巷口徘徊,不敢踏入。
身上裹着的床单,此刻也变得滚烫起来,
毕竟在这里有可能遇到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