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众人听到外界弓弦弹响已知不妙，而后便是箭矢钉入建筑的哆哆声和僧人们奔走惊叫的声音。

本因禅师怒道：“菩萨亦有金刚怒目相。众师兄弟，召集僧兵，随我出去伏魔卫道！”

“是！”

如今天龙寺陷入大火，覆灭在即，四本禅师与段正明也顾不上等枯荣禅师的法旨了，一起冲出牟尼堂，组织僧兵与善阐侯厮杀。

却不知他们走后，牟尼堂便多出了一人，此人看着二十岁模样，长相平平无奇，獐头鼠目，不是杨巨常还能是谁？

他轻飘飘地行入了牟尼堂深处，那里是天龙寺字号最老，辈分最高的师叔祖枯荣禅师的静修地。

只见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僧人，面朝墙壁，端坐于蒲团之上，在他面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释迦牟尼画佛。

杨巨常行至他身后一丈开外时，那僧人开口道：“天龙寺正值四面楚歌，四下皆是不测之渊。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施主于此时来访天龙寺，不知所为何来？”

杨巨常道：“容启枯荣禅师，晚辈到此，是为解段氏之危而来。还请禅师赐六脉神剑剑谱一观。”

枯荣禅师道：“段氏之危，自有段氏子弟自决，生死荣辱，全由自取，不劳施主挂心。”

杨巨常道：“禅师所言谬也。段氏嗣君是我义弟，镇南王爷是我义父，某虽不才，但也添为半个段氏子弟。请看。”

他话毕，朝枯荣禅师遥遥点出一指。

禅师巍然不动，但是他头上的僧帽却突然多出了一个带着焦痕的小洞。

“一阳指？”枯荣禅师道，“你距我几尺？”他本来森冷的声音，此时竟然变得有些急切起来。

杨巨常道：“一丈四尺不止。”

枯荣禅师叹道：“一丈四尺……一丈四尺……天下竟然还有人能将一阳指练到第一品境界，可惜却不是段氏子弟。否则六脉神剑后继有人了。”

杨巨常道：“禅师，你猜我一阳指练了多久？”

“但闻其详。”

“不足一月。”

枯荣禅师默然不语，心中不信，但事实却摆在眼前。

杨巨常道：“一阳指九品境界，不过是段氏先祖衡量子弟内功的标尺。可惜今段氏子弟不重积蓄内力，反而将一阳指作为一门打穴的功夫来使，自然再无人能再发扬这门神功。”

他这番话纯属是胡说八道。

段氏子弟并非不重积蓄内力，而是一阳指作为一门内功，其积蓄内力的效率实在算不上高明。

当年段思平是幸遇天下第一异人“小虾米”，得了一番奇遇，积蓄了一身旷古烁今的内力，使一阳指转为剑气施展段家剑法，才创出了这门六脉神剑。

乃至段誉之孙，未来的四绝之一段智兴，也是因为得到了全真派神功先天功，苦修数十载，在七老八十的时候才将一阳指推进到近乎第一品的境界。

枯荣禅师自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为了练成六脉神剑，弃祖传一阳指不练，转修另一门奇功《枯荣禅功》。

几十年闭关，虽然功力大进，一阳指修为接近了第二品，练成了六脉神剑中威力最大的少商剑一路。

但也将自己练得半枯半荣，不人不鬼。

枯荣禅师道：“你既然是段氏干亲，又得了一阳指，那传你六脉神剑也无妨。不过六脉神剑不传俗家，欲要修行，必先于天龙寺出家为僧。你过来，我给你剃度。”

杨巨常闻言噗嗤一笑，再绷不住文绉绉的假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