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了几个时辰,里面都很安静,谁也没说话的欲望。戟樾头倚在窗框上,冷冷注视着外面一望无际的旷野,淡漠的态度像是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主子不开口,她作为奴仆自然也没有先开口的道理,便靠在那闭起眼睛假寐。
身体静止,但思维是活跃的,此刻舒窈脑袋就一下浮现出许多问题……其实她一直想不明白,他这次出来,身边应该带着不少厉害的护卫,为什么还会形单影只跟着戟纣,并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是怎么一下就精准找到她住处的,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而已?离开已经半年,按说他已经没有再回来的理由,又为什么会突然回到这里呢?
这些问题就像扔进湖里的石子,每问一遍,就在心里激起不小的涟漪。但他们皇族的事情,到底不是她这等身份的人能随意揣度的,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就比如何家兴的事,如果她那天不冲动的跑进他房里,他或许也不会非带她走不可了。
“舒窈,你坐过来。”他突然开口,语气仍显得有些虚弱。
舒窈抿抿唇,依言往他那侧挪了挪,可下一刻,他便无力倒在了她的腿上。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舒窈有些无所适从,乍着两只手不知该放在哪里好,足足半晌,才悄悄放在了自己身体两旁。
戟樾全然没发现她的窘迫,心安理得的闭目养起神来。那全然放松的眉眼,倒让舒窈不忍心打搅他了。
他是知道的……这个女人的身子很软、很暖,不由自主就会让人产生依赖。这半年以来,他常在深夜无法入眠时怀念这种感觉,所以在父皇下令时,明知是戟纣布下的圈套,他还是义无反顾选择跟来。
想着就算碰碰运气也好,假若真的能遇到她,就再把她带回自己身边吧。对于把她许配给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他是有过那么一点点后悔的,但他得不到的女人,也绝不会轻易拱手让给别的男人。当这个念头冒出时,连他自己都被这份莫名的占有欲吓了一跳。
似乎舒窈这个特别的存在,让他一直有着一种不该有的执念。
可不能否认,她身上的温暖和踏实确实令他留恋,就这样放松的躺在她怀里,不多时……他便被睡意侵袭了。
连着一整夜,舒窈一动未动,生怕扰醒戟樾。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他才缓缓苏醒。然而她的双腿已经完全麻木到没有知觉了,皮肉里犹如有几万只蚂蚁在啃噬般,让她连回弯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早上进客栈吃饭时,还是戟樾屈尊降贵,把她从车上拉下来的。
越往南走,天气越暖和。
七日后,当马车行驶到道路尽头,眼前突然出现一条半冻半化的河,车辆不敢再继续行进,他们只能改乘船过去。舒窈依稀记得,这条河叫“南北河”,是南与北的交界处,故因此得名。跨过这条河,再往南六十里就是戟国都城——耀京,而继续往南行进,就会到她的家乡“阳城。”
她心情莫名雀跃不已,真好啊……隔了近五年的时间,她终于又离家乡更近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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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京位处腹地内侧,介于南方的炎热和北方的酷寒之间,所以一年四季气候宜人,而且周围百里有高山环绕、有深河庇护,进可攻退可守,是周边所有国家中地理位置最佳的一个,因此才会不断壮大,发展成今日的霸主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