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父亲的背上,母亲跟在后面,父亲背着我一边走路,一边讲述他年轻时候了解到徐婆婆的故事,比我从小朋友那里听闻的更详细准确。那时候徐婆婆生了五个孩子,三个女儿两个儿子。
徐婆婆大儿子在河里玩水,被淹死了。大女儿被人贩子骗走了,不知道卖去了哪里。小儿子和两个女儿,在文革时期,她因为搞封建迷信被红卫兵抓起来,每天批斗,生不如死。她老公也生病无药医,病逝了。她余下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生病加上饥饿,无人照顾,都死了。那个充满饥荒和疾病的时期,村里人口最少减员了三分之一!很多人因为没有东西吃了,能吃的野草树皮都没得吃了,就吃有一种黄色的黏土。吃进去暂时缓解肚子饿的饥饿感,却引来更大的后遗症!土在胃里没法消化啊!很多吃了黏土的人,肚子疼,肚子胀,医疗条件在那个时候是显得苍白无力的,导致了大量的人口去世。
那时候爷爷生病,感觉快不行了,父亲就去徐婆婆家请她来化符水治疗。那时候徐婆婆还没有被抓,她给爷爷跳过大神请来符水让爷爷喝了以后,又准备倒阴,倒阴就是神游阴间,去阴间阎王殿看一下生死簿。
她点好香,烧了纸钱。告诉我父亲,她过一关要烧一点纸钱,她的嘴里会说话的;直到她魂体回来,香不能灭了,香灭了她就在地府回不来了。然后又让我父亲把家里唯一的一把竹制的凉椅,搬在堂屋门口靠着堂屋大门。然后她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念的什么咒语,然后直挺挺往后一倒,正好倒凉椅上。结果凉椅摆的位置靠着门玄,她后倒的时候头在门上磕了一个洞,瞬间鲜血淋漓。父亲马上在烧纸钱的盆里,抓起一把热的纸钱灰烬,堵在她脑袋流血处,止住了血。
她脑袋受伤流血,她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依然嘴里念念有词。当她念到进入鬼门关的时候,父亲就烧了一点纸钱。然后过了会儿,又念到黄泉路父亲又烧了一点纸钱;过一会儿后又看见彼岸花,又烧了纸钱。然后又是忘川河、奈何桥、望乡台、孟婆汤、三生石等等。父亲都依次烧了纸钱。
原来进了鬼门关后徐婆婆便上一条路叫黄泉路,路上开着彼岸花。传说彼岸花是一株自愿投入地狱的花朵,阴间将它遣回,但它依旧一直在黄泉路上徘徊,不愿离去,阴间也没有办法,只有同意它开在黄泉路上,给离开了人间的鬼魂一个指引和安慰。所以彼岸花也是接引之花。 当鬼魂过了忘川,喝了孟婆汤,前世间的种种都会被忘掉,将曾经所有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所以就被叫做彼岸花。徐婆婆走到路尽头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她走过奈何桥,看见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亭子叫孟婆亭,有个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里,给每个经过的路人递上一碗孟婆汤。忘川河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喝下孟婆汤让人忘了一切。三生石记载着前世今生来世。走过奈何桥,在望乡台上看最后一眼人间。徐婆婆是去阴间找阎王求寿的,就不喝孟婆汤,所以要纸钱疏通关系。
最后终于念到阎王殿了,徐婆婆在阎王那里给我爷爷求寿。求好寿以后,又依次返回,依然每过一关烧一次纸钱。最后出了鬼门关,回到身体里。然后徐婆婆活动了几下身子,站起来。香还没有烧完,她已经从阴间回来了。
然后她告诉爷爷,已经成功帮他求寿了二十年。本来应该今晚就会被黑白无常带走的,现在不用带走了,就好好活着吧。当晚爷爷就神奇的精神好起来了。只是不像她说的二十年,爷爷只是又过了一年多就病逝了。爷爷去世后半年多,奶奶也跟着去了。
听父亲说完这段故事,我们已经回到了家里。我就问父亲:“爸,真的有阴间吗?真的有鬼神吗?”
父亲愣了一下,茫然的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也没有见过真正的鬼神,传说是有的!”
我也在半信半疑之间,吃完午饭后主动把药吃了。直到后来长大接触到心理学,才明白,这些迷信活动有治疗效果的原因,都是来源于心理,属于心理治疗的范畴。
我感觉很累,刚想躺床上睡会儿午觉,二姐就在外面一惊一乍的喊起来:“三娃儿,快出来,你同学来了!”
我出去一看,果然来了两个同班同学,一男一女。
男同学叫李建,长得很帅,经常理一个板寸头,脸轮廓线条分明,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考试只有体育能及格。精力很旺盛,特别淘气,有时候像小儿多动症一样,除了睡觉,很少有闲着的时候。他是我们村隔壁生产队的,和我关系特别好,我们经常一起玩;他在学校叫我名字姚俊,私下里就直接喊我三娃儿;我在学校也叫他名字李建,私下叫他建娃儿。
女同学叫刘运平,人长得特别水灵,扎一个马尾辫,配上她的瓜子脸,显得很文静的样子。她眼睛不是很大,但是很有神,一看就特别聪明。她成绩很好,她和我一直在班里前三名,我经常考试是第一名。她家挨着村卫生室不远,是刘矮子大哥的女儿。她和我关系也很好,我甚至怀疑她有点喜欢我。不应该是男女爱情那种喜欢,应该就是单纯的那种喜欢。十岁的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啊!就是她从刘矮子那里知道我生病了,叫上李建一起来看我。
我看见他们来看我了,顿时精神也来了,疲惫感消散了大半。
“姚俊,听我叔说你发高烧,好些了吗?”刘运平关切的问我。
我回答道:“昨晚你叔走后大概三个多小时就退烧了,真谢谢你叔刘老师了!只是晚上睡眠不好,老做噩梦。”
“三娃儿,听说你看见被肢解的人肉和骨头了啊?我也想看!”李建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二姐用眼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也不傻,瞬间明白了,不能让我在受刺激的回忆了。他吐了一下舌头,对着二姐做了一个滑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