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里来的小......唔唔唔!”县首公子还想大着胆子放肆一回,但有几分见识的管事已跳起来捣住了主子的嘴。他只怕,再不捂住,这张嘴会替县首满门惹来杀身之祸。这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小爷鄙陋粗浅,不识高低。他常走京城,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位爷身上的衣裳,虽然是便服,但不管是做工款式还是面料质地,除了京城二品以上的大员,谁也不敢穿也不能穿。再说这人现身的初霎,他可是当时就感觉出了那股子只有皇亲贵族身上才见得到的气势,岂是他家小爷能招惹的?
男人未向那厢躁动赏去一眼,径自以套着描金软靴的双足,踩着自信笃定的步伐,行至春眠之前,一双深湛双眸漾含温和笑意,道:“春小姐,在下晚来一步,让这些鄙俗之人惊了芳仪,望见谅。”
春眠双膝福了副,半垂螓首,“多谢大爷出手相助。大爷既知我姓氏,想必是和我家相公有些交谊的,小女子替我家相公谢大爷。”
实则,不用这人出手,随行在暗处的山庄护卫也会教训那些狂徒。此刻,她脑海中有纷惑的乱感,她此时强压它们不形于色,却挡不住心乱如麻。她不知此人来此,是巧合,还是有意?若有意,又是哪个有意?
“春小姐,在下姓阳名恺。”
“原来是阳大爷。”春眠浅哂,阳大爷就住在这家吉祥客栈么?小女子回去禀明了我家相公,我家相公定然会上门拜谢,届时我家相公想必会邀阳大爷过府一叙。小女子先拜别了。
她飘然施礼,而后姗姗而退,坐进了随侯在旁的小轿,轿帘放下,遮去那两道她不甚喜欢的目光。
“回府了。”襄菊吩咐着,手里还牢牢揪着那个不羁小子张文,一路有踢有骂地远去。
阳恺负手长立,直至那顶小轿转过街角,仍未收回眸线。
“爷。”随从上前,“那个县首之子需要发落么?”
“你看着办罢。”阳恺眸内笑意已然全无,声嗓淡浅,“这种事,你直接知会俯首出面即可,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是,爷吩咐。”
“深查一下元慕阳的交际社交诸况,包括.....”他顿了顿,“女人方面。”
在此之前,曾见过那个人儿的。那次擦肩而过,他只将心间的蓦然一紧当成是看见一个患有和恋儿相近症状的人醒来并能谈笑自如的欣喜。但此时,对上那双灵动星眸,他方知,早在那时他已然感觉到了恋儿。这人儿,总是能牵扯他心弦鸣动。可是,相逢不相识,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无事,无事的。虽然他权高势众,也只是肉体凡胎,她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平常不过的妇人。他既然是朝廷高官,到此公干还是赏游四方都是可能的,她不能自乱阵脚,抑或是自寻烦恼?
都怪判官大人。何必多事带她到那人面前走那一遭?若不走,她根本不知那人是谁,又何苦在此不安?还有,阴界诸司向来忌让阳间凡人知晓阴界诸事,判官大人为何不在送她返阳之后洗去她关于阴界的诸般记忆,徒留着让她时时在梦中小悸一番?
“你以为本司不想么?”烛火摇曳,红衣魁影,肃颜陡现。
“判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