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思虑半晌,又看了看眼前满脸真诚的岑之笑,抵不过心下一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岑之笑乐呵呵地给了那姑娘一个拥抱,“我叫岑之笑,你呢?”
“我叫郑湘湘。”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郑湘湘有些不好意思。
“我应该长你几岁,就叫你湘湘妹妹吧,我现在能帮上什么忙?”岑之笑打量了一下,看着周围的一些工具,“这些东西我待会帮你搬,给你分担一下。”
这一天,岑之笑也分外卖力地吆喝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吆喝极具张力,倒是吸引了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或多或少地投了些钱子儿。
她趁着空隙时间看着郑湘湘的杂耍,打心眼里佩服,郑湘湘的身躯柔软得令人惊叹,平衡能力是非常优秀。
那些碗啊,铁圈啊,空竹啊,在郑湘湘手里就跟会乖乖听话一样,在那些动作间,她只是游刃有余地做着各种杂耍。
一天的劳动结束了,远处天边也是夕阳西沉,岑之笑看着木钵里的钱子儿,笑得乐开了花,赶紧把这些都递给了郑湘湘。
郑湘湘一看,也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显得她可爱的脸庞上由添了几分活泼。
“之笑姐姐,收拾好东西,咱们今晚去吃面。”
岑之笑点了点头,将杂耍工具都放进了麻袋里,扛在肩上便跟着去了面摊。
在面摊上,两人话起了家常,郑湘湘说自己的父母本来有个杂耍班子,后来他们因疫病去世,自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但杂耍班子已经散得就剩她一个人了。
她本想着留着父母的杂耍工具做个念想,但因为疫病的原因这些东西全都被一把火烧了,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她本就很喜欢杂耍技艺,没有物件寄情,她便决定延续父母的事业,不如就让自己撑起郑家班,成为思念本身。
郑湘湘一边吃着面,又一边问着岑之笑为什么想着跟她一起卖艺乞钱,不会嫌干这个丢人吗?
岑之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呢,不想卖身做奴隶,想着雇佣做下人、杂役也没有熟人门道,我这要饭哪能嫌馊啊……”
“再说了,你表演的时候厉害得很,你也会觉得自己的功夫是丢人的吗?不偷不抢,靠本事吃饭不丢人的。”
岑之笑看着眼前这个热爱杂耍,想要撑起郑家班但却矛盾纠结的女孩,她明白这一路上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冷眼与嘲笑,这些心酸和压力总会让她有时候怀疑自己。
“你是个很厉害的小姑娘,千万别看不起自己,这条路很苦,但是不丢人。”
郑湘湘有些错愕,似乎没有被人这么夸过,倒是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之笑姐姐,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的吆喝,都赚不到这么多。”
“我在吆喝的时候,可听见好多人夸你厉害呢,可能就是路难走一点,但我相信以后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郑家班班主!”
两人吃饱了,郑湘湘便带着岑之笑来到了城北一间废弃的茅屋,但屋子里面被收拾得干净整洁。
“住店太贵了,这房子还挺完好的,我来筠川镇的这几天都住的这儿,希望你不要介意。”郑湘湘有些局促地开口道。
“不介意不介意,我破庙、茅屋都住过,完全能够适应,并且你把这房间收拾得很好啊。”岑之笑轻轻拍了拍郑湘湘的肩膀安慰着她。
入夜后,两人拴好门关好窗,便纷纷躺在通铺上准备休息。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间,岑之笑隐隐约约听见了风吹得窗户嘎吱响地声音,按平时她肯定就翻个身继续睡,这次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不对劲儿,猛地睁开眼睛。
抬眼向窗户望去,不知何时,关好的窗户被夜间的风吹开了一条缝,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的镂空幽幽地洒在床铺上。
月光投射的影子恍然间越发地像人脸,岑之笑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却并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