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申屠嘉深吸一口气,又故作迟疑的看了看刘荣,方道:“作为丞相,本不该与皇长子往来密切。”
“但此事,关乎到宗庙、社稷的存亡。”
“所以臣斗胆,请求陛下下令:臣修疏这三日,让皇长子随臣左右,以查漏补缺……”
嗯?
听闻此言,天子启本能的感到一阵危险的气息!
皇长子和丞相,莫非真有些不为人知的往来?
带着这样的怀疑,望向仍跪坐于殿侧的刘荣,便看到刘荣那瞠目结舌,甚至写满苦涩的面容。
将疑虑暂且下压,又抿唇思虑片刻,天子启,终还是缓缓点下头。
“可。”
“但朕于梁王,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谋算;”
“皇长子去丞相身边,也只能是心不甘、情不愿……”
申屠嘉话里的意思,天子启也能听明白。
——陛下啊
——臣这臭脾气,怕是一个不小心,就又要惹陛下发怒了
——有皇长子在一旁,好歹能提醒一下老臣: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又有那些话能说,却需要说的委婉一些……
而天子启对梁王刘武的‘谋算’,申屠嘉显然也早有意料。
暗下稍一思虑,便缓缓点下头。
“今日,陛下召臣入宫,劝臣赞同《削藩策,臣咆哮御前,使陛下大怒。”
“又恰逢皇长子进谏,劝陛下放弃推行《削藩策,陛下不厌其烦。”
“于是,陛下责令老臣闭门思过,同时罚皇长子戴罪立功,劝老臣不再与陛下作对……”
眼看着当朝丞相申屠嘉当着自己的面,给老爹写起了今天的‘剧本’,刘荣惊愕之余,只愈发觉得传闻中老实、憨厚的申屠嘉,似乎也没那么单纯。
而在申屠嘉身前,听闻申屠嘉这番话语,天子启面上笑容,也愈发意味深长了起来……
“来人!”
“——丞相故安侯申屠嘉,冥顽不灵,悖逆枉上!”
“罚俸半年,令其闭门思过!!!”
毫无征兆的几声厉喝,殿外立时涌入一队禁卫,难掩惊骇的走到了申屠嘉身后。
便见天子启故作恼怒的深吸一口气,将‘盛怒’压下去些:“丞相是老臣,总该给自己留些体面吧?”
“总不至于真要朕下令,让禁卫押送丞相回府?”
天子启光速入戏,申屠嘉也不逞多让,当即哼了一声,又大义凛然的一拂袖。
“哼!”
“陛下为奸臣蛊惑,便是要斩臣于东市,臣,也绝不会视若无睹!”
言罢,申屠嘉便决然回过身,昂首挺胸,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而在身后,天子启‘余怒未消’的咆哮声,也追上了申屠嘉飘在身后的衣角。
“皇长子刘荣,目无君父,妄议国政!”
“——杖责八十!!”
“许其戴罪立功,规劝逆臣申屠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