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烟花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辛弃疾

小江拎着鸭子站在秦慕仙面前的时候，秦慕仙差点没认出来他，就跟他小时候去河边挖泥鳅弄了满身泥分不清鼻子眼睛一样。

“小江啊，这池塘也没多大啊，你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要不是你那口大白牙，我还以为泥鳅成精了。”

“我淘，你还笑我，你有本事你怎么没逮到，娘的，最后被水草绊了一下，你赶紧给我看一下我的鼻子，我怎么感觉感觉这么疼，别给我搞破相了，我可是靠脸吃饭的。”小江在那龇牙咧嘴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有本事行了吧，还搞到两只，你是真不替你李婶心疼。”秦慕仙给他看了看，鼻梁骨没断，看他还拎着鸭子不放手，秦慕仙只得先找个东西让他把鸭子给放下。

“中午我看你不是很能吃嘛，家养的鸭子都不大，一只可不够咱们仨个吃，待会我爹可能也会过来，我不得多逮一只吗”，放下鸭子，小江去井边洗了洗脸，看到自己没破相才放下心来。

热水早已准备好，只等把鸭子放血了。老人要帮忙，两人都是拒绝，这样老人只好去树下坐着吃水果了。

鸭子还是放走了一只，菜已经够多了。

将鸭子收拾完毕，秦慕仙将鸭子从中间一分为二，沥干水分，接着倒入一勺老抽，把鸭子身上涂抹均匀腌制十分钟左右。

然后他将准备好的生姜、洋葱、葱白切块，小江接替了老人的工作，做了烧火夫。

等油锅烧热，把腌制好的鸭子皮朝下放进去煎，抓住鸭子不停地转动，让鸭子每个地方的皮都煎到。皮煎好之后，把它翻一个面，稍微煎一下另外一个面。

之所以把鸭子煎一下，是因为除了可以让鸭皮充分的上色之外，还可以去一下异味。煎好之后，把鸭子拿出来放一边备用，把准备好的洋葱、葱白、生姜放进锅中小火炒香。

由于是地锅的缘故，火的大小不好控制，而且小江这货生在农村家，地锅竟然烧不好，气得秦慕仙差点把他填进去给烧了。

等香味炒出来后，再放入两个八角跟几片香叶一起慢慢炒香，接下来就是调味儿了。

倒入半碗的米酒、三勺生抽、三勺酸梅酱、一小把冰糖、少许的白醋、最后倒入没过鸭子的清水。

盖上盖子，用大火将水烧开，接着转成小火慢炖20分钟。然后将鸭子翻一下，盖上锅盖继续闷炖，中途切不可大意，要时不时地推动几下，因为鸭皮朝下容易糊。

这个期间一定要注意火候，大火可能导致干锅的。等时间差不多之后，打开锅盖，把里面的八角等调料夹出来扔掉，接着大火收汁。

同时秦慕仙不停地用铲子把汤汁淋在鸭皮上，让鸭子更好的上色，也让鸭肉沾上汤汁。等汤汁浓稠秦慕仙迅速将鸭肉出锅，把鸭肉切成块装盘，接着淋上剩下的汤汁，一道香喷喷的酸梅鸭就呈现在了小江面前。

小江的喉咙上下滚动，口水不停地蔓延。“我说大侄子啊，你做饭有一手啊，在哪里学的？这手艺都快赶上我二大爷了。”

“什么你二大爷，赶紧把菜端过去，准备开饭了，看你馋得跟多久没吃过饭一样”，秦慕仙以为小江是在开玩笑，但这次秦慕仙错怪小江了。

“我可没瞎说，我刚才不是带姚老板去农家乐嘛，去的就是我二大爷家，我二大爷年轻的时候是个厨师，走南闯北学了不少拿手好菜，那鳗鱼就是我从他那拿的”，小江解释道。

“那我可就真错怪你了，作为补偿，你可以留下来吃饭了”，秦慕仙道歉。

“不是吧，我给你带了鳗鱼这个好东西，而且帮你抓鸭子，你竟然不打算留我吃饭！？”小江震惊。

将饭菜一一放到老人面前，秦慕仙先给老人盛了碗排骨汤，他自己刚才也尝了尝，确实香。千万不要相信排骨汤熬出来是浓浓白白的，如果不加增白剂和调料，排骨汤是很清很清的。

撒上葱花，秦慕仙先来了半碗汤，然后劝老人多吃点菜。没有什么矫情的话，他生性如此。更不会傻乎乎地说什么阖家团圆之类的话，那只会重新揭开老人心底的伤疤。

她此生最爱的人已经离开了她，而她还在世间争渡，为了早一日去见他。

幸好有小江在，引导着老人避开这些伤心事，这顿饭总算是温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