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马玉友对她说:“苏书记,河头乡山高路远,你们辛苦了,我们准备了点便饭,先吃点饭,我们再给您汇报工作吧。”
已经中午一点多了,苏元贞确实饭了,便点头赞同。
乡政府办公楼过于偏僻,没有食堂,他们只好又坐上车,往小镇上开去。
马玉友的车在一个小饭店门口停下,他下车招呼苏元贞他们进了饭店,一桌简单的饭菜早就准备好了。由于天气冷,马玉友让人准备的是土鸡火锅,他们围在火锅边,边吃边了解乡情。
苏元贞最关心的就是出行问题,今天她可是被这条路颠惨了。
只见她问道:“马书记,你们乡这条路还通向哪里?”
马玉友说:“苏书记,这条路到了这条街就到头了。要想出去只能走回头路。”
苏元贞又问:“那这里出去的班车一天有几趟?”
马玉友说:“只有一趟,每天早上七点发车,要是起晚了,就没有车了。因为班车到了县里,中午还要赶回来。”
苏元贞听后心里一阵难过,交通不便导致的人员流动性差,必然导致物流不畅,思想观念跟不上时代,发展动力自然就不足了。
她又问:“那我们乡里有多少人,多少贫困户?”
马玉友答道:“我们乡有两万三千多人,贫困户是两千多户约八千人。”
苏元贞不满地说:“我想听具体数字。”
马玉友一时答不上来,只好求助地望向了乡长程开明。
程开明赶紧接过话答道:“苏书记,我们乡一共有5753户人,其中建档立卡贫困户是2341户7896人,贫困发生率为33.65%。”
他这一串数字说出来,苏元贞满意了点了点头,又问道:“程乡长,你们这个贫困户是怎么评出来的?为什么贫困发生率比全县高出3.6个百分点?”
程开明看了看陈磊,犹豫着道:“苏书记,我们这个数据是县扶贫办分给的,他们让我们评多少就评多少。”
苏元贞听了脸色不太好看,陈磊赶紧补充解释:“苏书记,我们全县的数据也是地区扶贫办给的,我们通过全县人口数量按比例测算出来后,再按贫富差距进行测算,高寒山区的乡镇贫困发生率比河坝地区的乡镇要高出3.6个百分点,这是县委决定的。”
苏元贞像听天书一样听他讲,便问道:“你们说数据是上面定好的,你们确定这样分配科学吗?依我看,山上比河坝地区要穷困得多,贫困人口也比河坝地区多得多。”
陈磊说:“所以我们才多分了3.6个百分点呀。”
苏元贞生气地放下了碗筷,骂道:“放屁!你们有好好学习上级的文件精神了吗?昨天晚上我用心地看了一遍,上级是要求我们要精准识别,可你们呢,把任务按比例一分了事,这是什么工作态度?”
见苏元贞生气了,大伙都不敢再吃了。苏元贞更吃不下,站了起来,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你们的贫困村。”
众人纷纷起身,跟着她出了饭店。等大家都上了车,马玉友在前面带路,向坡头村驶去。
约行驶了一个半小时的乡村土路后,车子就停在一片小树林下不动了。
原来这里有个烂泥坑,由于山上雾气重,树林常年往下滴水,泥坑里面蓄满了水,车马走多了,就成了一个烂泥塘,车轮开进去会打滑,陷进坑里出不来,不能再往前开了。
马玉友的车里备着锄头,本来想挖点土填一下,但是坑太大,不是一锄两锄能解决问题的事。
苏元贞见车不动了,下车来查看是什么情况。见到这样泥坑,只好问道:“这里离村子有多远?”
马玉友抬起手指了指云雾缭绕的山头,说:“在那上面,大约三公里远。”
苏元贞手一挥:“走,我们走路去。”
马玉友什么话也没敢说,因为他两次见识了苏元贞的脾气,知道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倒是朱铁龙劝道:“苏书记,我看还是换个村子看吧,情况都差不多,不一定非要去坡头村。”
苏元贞朝前走着,说道:“不一样,你们说那是全县最穷的村,我无论如何也要去到。”
见苏元贞甩手朝前走去,众人也忙跟了上去。
苏元贞今天穿了一双平底的皮鞋,走起山路来不是很方便,出发前她没有料到这山路会打滑。
这回她有了经验,回去一定要买两双军用鞋放车上,方便自己下乡穿。
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三公里山路的难度。由于他们一直向上爬,又是一人宽坑坑洼洼的山道,大冷的天,竟然走出了一身汗水,走到双脚发软了,还没走到坡头村。
苏元贞双手插着腰站在路上喘气,抬头看向云雾深处,不见村子的影子,心里不免气馁。
就在她失望地低头看路时,突然从云雾深处传了一声雄鸡的鸣叫,知道村子就在前方不远了,她精神一振,提起力气朝前走去。跟着她的县乡领导也吁了一口气。
就在苏元贞即将抵达坡头村的时候,提前赶到的坡头村委会党总支书记胡正明正在村子里犯愁。
原来,村里有个人叫胡月明,今年36岁了,先前也没结婚,2012年父母死后,就到外面打工去了。
他家里也没什么亲人,就一个哥哥。
农村人虽然明面上亲,但只要分了家,虽是一母所生的同胞手足,也是各家门各家户过日子,基本上只称得上亲戚了。
胡月明在家里的时候,曾经因为分家和哥哥嫂嫂闹了矛盾,因此,一出去打工,便连电话也没给哥哥打过,基本上与老家断绝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