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翻看脱贫攻坚工作,看到那个贫困发生率为30%的数据,不禁令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也就是说,飞云县四十三万人中,有近十三 万人的贫困人口,他们的年收入皆在两千八百元以下……
如此庞大的贫困人口,要在三年时间内实现脱贫,无异于愚公移山。她和江书默能把这块硬骨头啃下吗?
让她担心的还远不止这些,她更担心的是班子的团结问题。肩上的担子这样沉重,如果班子再不团结,无异于雪上加霜。
而她和江书默,两人以前恋爱的时候都会有争吵,现在相隔十多年,他们再次合作,能够默契地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吗?万一俩人闹僵了,会不会重蹈吴长庭和张志成的覆辙?
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最不希望发生的。
就在她思考之际,手机响了,是张一鸣打来的。
她看了一下时间,都已经十一点了。她到飞云县后都忘了给家里报个平安。
接通了张一鸣一电话,她温柔地说:“喂,一鸣吗?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呀?”
张一鸣说:“一整天没接到你的电话,也不知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睡不着呀。”
苏元贞笑了,说:“能有什么事呀,一切都按部就班,这边的条件挺不错的,给我安排了两室两厅呢,你就放心吧。”
张一鸣这才把心落进了肚子里,说道:“那就好,周末我带儿子来看看你吧。”
苏元贞拒绝道:“还是别来了,你们来了也找不着我,我要到民间去调研了解情况。”
张一鸣失望地说:“用得着这么五加二,白加黑的工作吗?”
苏元贞苦笑道:“一鸣呀,飞云县的贫困情况远超我的想像,前任书记县长已经耽误了两年,我只有三年的时间去完成工作任务,不加班加点地干,怎么行呢?你安心在家里带好儿子,照顾好老人,等我理顺一些了,就回来看你们。”
张一鸣唉了一口气,道:“元贞啊,我真担心你呀。时间紧、任务重,你又经常是个拼命三郎,我怕你不会照顾自己,身体早晚抗不住。”
苏元贞连忙“呸呸呸”打断了他的话:“你瞎说什么呢,真是犯了职业病了,看谁都是病人。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啊。”
张一鸣也回过神来,笑道:“你看我,我这是关心则乱嘛,咱们夫妻从来没分开这么远,我,我……”
苏元贞赶紧安慰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关心我,只要有你做我坚强的后盾,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不怕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送孩子上学呢。”
张一鸣听到这,乐了,说:“元贞啊,你一走呀,咱儿子就懂事了,今天他和我约法三章,上学不接送,休息不玩手机,自觉完成作业。今天晚上呀,他自个乖乖地洗漱,上床睡觉,还调好了闹钟呢。你放心,儿子长大了,我们俩会合理安排好时间的。”
苏元贞听了大感安慰,说道:“其实他早就会做了,都怪我父母把他宠坏了。趁这个机会,让他早点磨炼,将来才能成才。”
张一鸣也笑了,说:“那不然怎么办呢?我这个医生上班时间三班倒,可没有时间一天天地接送他上学。爸妈也老了,给他做个饭可以,再一天天地接送他,别人看了也会笑话的。”
苏元贞说:“你说的对。早点睡吧,我也累了,明天准备下乡去了。”
俩人道了别,苏元贞洗了脸脚,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了。
梦里,她竟然梦见了江书默,但她梦见的他并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十多年前的他。
她梦见自己去找江之默,问他为什么不理会她,不接她的电话。
江书默却一直在逃避她,不让她接近。就在她终于逮到他的时候,林雪珠突然冒了出来,一把把她推倒在地,护着江书默说:“他是我的男人,不许你再碰他。”
苏元贞指着林雪珠问江书默:“她是谁 ?”
江书默嗫嚅着答:“我妻子。”
苏元贞伤心得放声大哭:“她是你妻子,那我是你的什么?”
江书默想上前拉她,却被林雪珠一把拉住,使劲地拉走了。
她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伤心地哭了:“书默——江书默——”
她用力地嘶声力竭地喊他,可是他却头也不回。
苏元贞在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脸上还残留着泪水,胸口还留着梦里的疼痛。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他了,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地梦见他呢?
而梦里的那个场景,其实她并不陌生,那在她心里曾经预演过千次万次,但她一次也没有付诸过行动。
她的自尊心太强了,他不理她,她就没再问过。
尽管她多么想知道当年他抛弃她的理由,但是至今仍然是个谜 。
她也想过了,林雪珠是局长的千金,而自己仅仅是个林厂工人的女儿,要从家庭条件上来选择的话,林雪珠自然排在她的前头。
但是她知晓江书默的为人,他也曾有过更好的选择,但是他还是放弃了留在江南市的机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和她一起回红杉市,他应该不是因为林雪珠的家庭背景离开她。
那么,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在她回到红杉市看望他之后,江书默就再也没有理会过她呢?
前天,要不是被逼着在一起工作,只怕他永远也不会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们,终究是成为了他和她,再也不可能成为他们了。
她为自己梦里伤心的泪水感到可笑,张一鸣给她的爱远远超过了江书默,她为什么还会为他泪如雨下呢?
初恋再难以忘怀,那也只是一场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