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又点了点头。
苏元贞又问:“那你用什么行动来支持妈妈呢?”
儿子嘟着嘴巴说:“你希望我怎么支持?”
苏元贞说:“平时妈妈都教过你啦,人贵在自觉。要是妈妈不在家,你能不看电视不玩手机,独立完成作业吗?”
儿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那我试试吧。”
苏元贞冲张一鸣笑了笑,道:“看吧,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你在家的时候多关心关心他,啊。”
张一鸣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算是对她的回答。
苏元贞见平息了家人的火气,转而招呼道:“鱼蒸好啦,快来吃饭吧。”
边说边进厨房把锅盖打开,把小碗里的香料倒在鱼身上,撒上香菜,拿起铁钳把盘子夹了出来。
张一鸣不敢接,赶紧让路给她腾地方:“你慢点慢点,小心别烫着。”
他还是从心底里心疼她。他并不是不同意她去任职,而是担心她独自一人在县里,照顾不好自己。
全家都坐下了,苏元贞又站了起来:“呀,我忘记煮汤圆啦,昨天没吃上,今天补上吧。”
她走到冰箱前,打开柜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汤圆,又走到了灶台边。
张一鸣起身走到她身边:“我来煮吧,你先去吃。”
她不答话,泪水却滴嗒掉在了手背上。
张一鸣轻声安慰道:“行啦,我也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她哽咽道:“一鸣,对不起。这辈子,我欠你太多。”
张一鸣叹了一口气,道:“咱们是夫妻嘛,说这些干什么?要是别人去当官,全家人不知道怎么高兴呢,我们却……”
苏元贞打断了他说:“别说了,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去受苦。什么官不官的,这年头,当官的不但不敢捞半点好处,还要时刻堤防别人的陷阱。这些年,你们跟着我看的也多了,就怕我会遭罪。”
张一鸣道:“你能明白最好。到了那边,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喝酒,我不在身边,可没人照顾你。”
张一鸣边说边捞起煮好的汤圆,抬着进了餐厅。
这餐团圆饭,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哪成想,一家人却吃得索然无味。
那甜甜的汤圆,有人也吃出了苦味。
苏元贞他们夫妇带着孩子离开后,苏家俩老手拉着手坐在沙发上直叹气。
苏运辉对老伴道:“咱们这个女儿呀,柔中带刚,这回这个差事呀,只怕是要自讨苦吃咯。”
陈乐云道:“她这个脾气呀,就是遗传你的强脾气了。当年你在林厂,哪个领导没受过你的气?要不是你这个火爆的脾气,我们家呀,早就离开林厂了,孩子们也就有更好的条件上学工作啦。说不定呀,他们就留在了省城,哪还用再转到边远的飞云县去?”
苏运辉听她这么一讲,不高兴了,把她的手一甩,说道:“谁说领导受我的气啦?我要是没受他们的气,我能对着他们撒气?他们偷偷卖公家的木材,我就不能揭发啦?他们不给工人发工资,我就不能报告啦?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哪个对哪个错都分不清楚,还在这里指责我。”
陈乐云更不高兴了,说道:“我就说你是个爆脾气吧你还不承认,那领导卖公家的木材又没卖你的,你着个什么急?领导不发工人的工资,却发了你这个干部的工资,你打什么报告嘛,真是好歹不分,落得个被人整得可怜兮兮的下场,那不是活该嘛?”
苏运辉生气了,说道:“那些偷卖公家木材的人,他们不配领导我,那些不给工人发工资的,他们是忘了本了。我受点气怕什么,工人们没钱吃饭才可怜嘛。我看我这个闺女遗传我最好,她遗传着我的骨气啦,要是遗传你这个老糊涂,只怕是早就被关进监狱去了。”
陈乐云见他较真了,也不跟他对骂了,自顾自回房间,倒在床上睡下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家的老头脾气虽然倔强,但说的也有几分在理。
她只是担心苏元贞像她父亲当年一样,不会说好话捧领导,再被人整惨了。
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快七十岁的老人了,还要为儿女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