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令阳突然间大惊失色,他拍着桌子道:“夜行空!你便是那个行事无常夜中皇?你竟然如此年轻!”
夜行空微笑着,毫不在意地道:“行事无常夜中皇?”
刘令阳问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名号?”
夜行空表情轻松:“我只知道最近给一个人取的外号越来越不准确了。”
刘令阳道:“我倒是觉得一个人的名字可能是错的,但一个人的外号却一定不会错。”
夜行空扬起眉毛,潇洒地道:“哦?那我便是要听听你的道理,我夜行空在什么时候又怎么行事无常了?”
“你是不是曾经深夜三更潜入四品知府刘巍刘大人官邸中,如入无人之境?”
“是。”
“你是不是趁着知府大人熟睡的时候,将一口寒光凛凛的刀钉在了他脑袋旁边?刀入木三分,直接钉入床板?”
“是。”
“你是不是只为了让他减少高昂的粮税?”
“是。”
“那你是不是想让他死?”
“不是。”
“我只是为了恐吓他是他能够乖乖服从减少粮税,又为何定要他的性命呢?”
说到底,夜行空想做一个好人。
好人是不会滥杀无辜的。
而那个贪官至少还罪不至死。
刘令阳严肃地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况如何?”
“不知道。”
“他死了。”
夜行空吃了一惊,道:“他死了?怎么死的?”
刘令阳大声道,似乎要把罪责直接定论在夜行空身上:“被你吓死的,被你折磨死的。”
夜行空不说话了。
可刘令阳还是要说:“就算是普通人,恐怕也不能承受得住熟睡时脑袋边突然钉着一把寒刀。更何况是年岁已高的知府大人!
“既然你能在夜晚如官邸如入无人之地,也就相当于你要取他的脑袋就如同探囊取物,那么你又让知府大人这个年老体衰老人家此后如何安得下心?
“相传被你一惊一吓后,知府大人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精神无比恍惚,半夜他总是无法睡着,似乎一闭眼就能感受到一把寒光凛凛的刀在他脑袋上比划。
不过三天他便疯了,他到处告诉任何来跟他说话的人,自己的脑袋旁钉着一把刀,一把要他命的刀!
而到最后他总算承受不住,他自杀了。”
“他死的很突然,也很迅速。似乎对于他来说,自杀才是真正的解脱一般。”
“在死得最后一刻,他才放下心来,才闭上了自己许久未合过的眼睛。”
认为一口刀悬在自己脑袋上,这种滋味的确不好受。
不说普通人承受不了,就算是武林高手也可能会被逼疯,更何况是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
夜行空不说话。
他只喝酒,不停的喝酒。
他的确又做错了。
他原本想做一件好事的,可是他又一次做了坏事。
是不是他本来就该是天生的坏人,一辈子都当不成好人的?
刘令阳没有看夜行空的神色。
刘令阳也没有停下,他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在一个晚上一人击溃过鹰钩山上一百余人的山贼团伙?”
“是。”
“你一人杀了很多人?”
“是。”
“你可知道你自己杀了多少人?”
“不知道。”
“你一共杀了六十八人。”
夜行空突然觉得酒没有那么好喝了。
他只觉得很苦涩,连酒都很苦涩。
刘令阳的声音变得尖锐:“整整六十八人,我想就算是江湖里人人厌恶的大魔头,一年杀的人可能都没有你一个晚上杀的人多!”
“向你挥刀的人大部分都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就不能为他们留一手?”
“还是你本性喜欢的就是杀戮,就是喜欢手上沾满生命猩红的鲜血?”
夜行空突然很想呕吐。
夜行空现在才知道,原来一个人是可以难受到要呕吐的地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