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为了让逯良死心,还是出于炫耀的目的,中年男人挑了挑眉,倒也没推辞,张开手臂闭上双眼,整个人松弛地靠向身后的座椅。
见对方这个样子,逯良突然有些不太确定对方这是要给自己展示对方口中的特别能力,还是想让自己自觉一点赶紧离开,正待纠结着要不要起身的时候。
他却突然发现对方原本正戴在头顶“帽子”突然开始自己动了起来,紧接着一缕缕黑色丝线开始不断从“帽子”中拆离开来,支立在半空弯向自己...
只一瞬间,逯良忽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他方才进入到教室,看到这个男人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原来他头上戴的...
看着这中年人头顶一片腾蛇乱舞的景象,逯良只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在这一刻直接就停滞了。
他没再试着上前去摸一摸或是拽一拽,验证一下真假。因为他的直觉清楚告诉他眼前这些都是真实的,特殊能力也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虽然之前他已经隐隐有预感过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可能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
但他的内心里终究还是存有一抹侥幸——只要自己工作找得快,其他的那些对自己影响都不会太大。
但直到他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他内心里最后的侥幸也彻底消失了。
他记不清后来他是怎样离开那间教室的,但想到接下来还有几场面试,也许还有希望,他就又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开始排起了长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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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风今天格外的大,来往之间夹杂着与初秋极不相符的闷热与潮湿,不过这儿也确实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平日里逯良就喜欢搬个椅子坐在天台上仰头晒太阳。
抬眼望去,往日湛蓝的天空如今已经被霞色遮盖了大半,一下子看上去让人很难清楚分辨虚幻与现实的界限在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刺激的缘故,逯良只感觉此刻的太阳似乎要比往日小上许多。
不过今天的他显然并没有心情晒太阳,握着酒瓶的手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半个身子倚靠在已经被震得斑驳嶙峋的墙壁上,眼神飘忽地俯瞰起了这座残破的城市。
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即使他最后真的找到了一份他自己想要的工作。
他想要的那种生活也根本就回不去了,这个世界已经再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了。
他也说不清楚此刻的他情绪到底是怎样的,大概有些愤怒中夹杂着无奈和不甘,苦涩中带着点遗憾与释然。
将手里最后一点酒喝净,逯良扶着护栏一点点站起身,摇晃之间将手边七个空瓶放到距离阳台边缘老远的地方。
心里又突然有些不放心地回头重新确认了几遍,直到终于确定不会碍到别人事儿或是顺着斜坡轱辘下去砸到路人后,这才扶着墙壁拖着身体回到了护栏边上,拉开护栏。
但当他打开护栏看到外面场景的瞬间,他整个人直接就不好了。
虽然他也恐高恐得厉害,但真正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的是,此刻的阳台上边上正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头绿色的短发,上身穿着一件大款灰色帽衫,下身一条棉质短裤,两条裸露在外面的小腿在空中一荡一荡。
“...额,啊,咳咳,那个,小妹妹啊,妹妹啊,你快过来,上面,上面危险,你快回来,不对,你快下来。”
此时逯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音,脑子也不知怎的好像跟嘴巴断联了,干涩的喉咙里吭吭哧哧了半天才憋出这么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