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墨蓝色的眸子里波澜不惊。没有不忍，更没有丝毫同情。

有意义吗？

对外人而言，他只是把村子弄成了一个没人敢靠近的鬼村罢了。

枉死的村民没有解脱，所有的人都被他拖回那最痛苦的一天。

他不过是一个认不清现实的无能之辈，一个只会沉浸在伤痛中的愚昧孤魂。

值得可怜吗？值得同情吗？死在战场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他有价值！

但通过他，她倒也知道了一件事：鲛人也是会痛的。

“谁屠的村？”

“殿下猜呢？”

她头也不回道：“军方。”

纳兰笑了，“为什么？”

“猜的。”

纳兰眼角直抽抽：“...”“殿下猜得...很准。”

“嗯。怎么屠的？”她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为什么屠村？”

纳兰好奇地问：“殿下可知道村子里的鲛人都是些混血？”

“不知道。”

咲夜答得极快，毫不走心。

纳兰似乎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好一会儿都没说话。“这样啊……”

咲夜等了会儿，觉得他停顿的地方有些奇怪。轻皱了下眉，一眼瞥过去。

“怎么了？”

“没事。”他看上去不太想和咲夜继续这个话题，但看到一脸“什么都不知道”表情的咲夜，他咬了咬牙，继续问：“殿下...怎么看混血的？”

“怎么看？”

这个问题有些跳跃啊。这能怎么看？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明白纳兰群青在搞什么鬼，但看他问得这么诚恳的份上，她就回答一下好了。

纳兰群青看着她愣了下，随后又是一番打量，最后竟有些温和地笑着问：“殿下，不反感？”这很好啊！

咲夜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纳兰群青怎么突然有些婆婆妈妈的？

“反感？我倒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比鲛人更让人反感的存在？”

纳兰巨愣了下，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咲夜看了笑道：“鲛人也好，人类也好，混血也罢，原本在那谁也不碍着谁，大家相安无事。偏偏有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这句话精辟！他也不由点头，要是人人和他一样“老实”生活，哪有那么多仗要打？

“人人都道鲛人如何如何，鲛人也不见得不计较。鲛人无心，可父王也好，鸦叔也好，辽莲也好，你也好...”

她转过眸子静静看向他，开口道：“我们...究竟哪里不同了？”

是比人类少了一只眼睛还是一只耳朵？

她的语气有些惆怅。

人类和他们长得都差不多，论起心眼儿，更是彼此彼此。

鲛人与军方中都有主战派，中立，以及和平主义。

究竟哪里不一样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纳兰有些震惊地看着她，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殿下考虑的比他原本想的多。

他正在思考要不要把大人说的事告诉她？兴许这个孩子能帮到他。

她起身笑道：“你说若是哪天鲛人有了人心，会怎样？”

她走到他身旁，抬头看着他。“纳兰，不好奇吗？”

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撞进他眼里，一瞬间攫住他的灵魂，让他失足跌落在一片深海里。

“行了，就到这吧。”

她一个转身和他错过，今天大概是问不出什么了。

“你先走，过些日子我会去第五区找你。”

他回过神，不禁自嘲了下。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给压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至于那件事，殿下的态度还不明朗。再等等吧...

他叹了口气，道：“纳兰恭候殿下。”

“退下吧。”

待他走后，咲夜脑海里发出一个声音。

“混血？喂，那个纳兰群青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你不就是混血吗？他这么问你，是不是想试探什么？”小夭跟连环炮似的爆出一大堆问题。

“跟你有关系吗？”咲夜冷漠道。

“人家关心你嘛！有必要，我可以帮你做掉他哦！”

简单粗暴，但她不需要。

“多管闲事。”

说完她就在自己的精神上加了一道封印，把她死死封在自己的意识里。

小夭被切断了和咲夜的联系，闭上眼，再一次陷入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