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易欢像是恢复了往常,不哭也不闹,与银枝说话时,唇角甚至噙着淡淡的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可她越是这样,银枝便越觉得可怕,她担心易欢将一切都积压在心底,不愿面对现实。
“娘娘。”银枝欲言又止的望着易欢。
“嗯?”
易欢回过头,她抚摸着手上的衣裳,说:“你说这件藕色的好看,还是那件绛红的好看?他快回京了,我穿哪件去见他比较好?”
银枝听此,忍不住红了眼眶,捂住了嘴。
易欢眨了眨眼,拿着那两套衣服,走到她跟前,她说:“哭什么?明日他回京,我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见他,他最喜欢我穿艳丽的衣服了,要不就选这件绛红的吧。”
银枝点头应声,道:“好,穿绛红的,就穿绛红。”
他们谁都不敢提那个死字。
坤和宫的一切,就仿佛陛下还在时,宫女们却更加谨慎小心,唯恐惹了易欢不快。
易欢轻声对银枝道:“银枝,你别哭,这定然是晋渊设的局,晋渊那样聪慧的人,怎会这般草率的出事?别担心,这天下可不能没有晋渊,他还有抱负尚未完成,他不会出事的。”
像是在安慰银枝,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银枝点了点头,说:“娘娘说的没错,陛下一定不会有事。”
易欢面露无奈,说:“只是这次,他闹的实在太大了些,若真让那些藩王以为他死了,那些人当真起兵造反怎么办?”
易欢微微一笑,说:“他也有考虑不周到的时候。”
她伸手,将鬓角的发丝顺至耳后,说:“不过没关系,他没考虑到的地方,我替他周全,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可以做。”
银枝看着这一幕,再也忍不了,失声痛哭了起来。
此刻,她也无比希望如娘娘所想的一般,这只不过是晋渊设的一个局。
可是……
可是真的会如娘娘所愿吗?
该来的还是来了。
隔日。
绣衣使带着晋渊的尸身回京。
易欢和众官员在城门口等着。
官员们瞧见她穿一身艳丽华贵的红,都觉得皇后娘娘是不是疯了?今日这样的场面,皇后娘娘却穿的如此喜庆。
都觉得她是经历丧父之痛后,神志不全了。
官员们心中一片凄凉,陛下驾崩,还不知这大虞往后要怎么办。
陛下唯一的子嗣,还在皇后娘娘肚子里,难道要靠那还未出生的小儿主政吗?
风雨飘零,只怕大虞真的要乱了。
绣衣使们抬着棺椁,缓缓走来。
在众朝臣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易欢一下子扑了过去。
她叫道:“晋渊,晋渊。”
绣衣使忙将棺椁放下。
易欢命令道:“还不赶紧将棺材打开?万一把他闷坏了怎么办?”
绣衣使们面面相觑,随后一把推开了棺盖。
易欢望向里面的人,随即愣住了。
只见棺材内那人,三分之二的脸都已经被蛊虫啃食殆尽,只剩森森白骨,剩下三分之一,隐约可见晋渊的俊美容颜,尤其是那只眼,睫毛纤长。
易欢猛地后退了一步,说:“不,这不是晋渊,这不是!”
晋渊怎么可能变成这副模样?
那人肆意张扬,对自己这张脸自信极了,怎么会容许自己变成这样?
易欢道:“定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