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零陆知道她不想出去,她人生地不熟地能去哪里。
耳边那个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不停地重复这句话,试图用这句话给她洗脑。
零陆捂住耳朵。在心里大喊:别说话了,快滚,滚啊。
腰间的胳膊把她圈紧了一些,温热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垂,带点沙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睡不着吗?”
“:嗯。”零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在暗夜中狂跳不止,每一次跳动的声音都像是贴着她的耳膜,无比清晰。
“:来干点睡得着的事情。”顾知也起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瓶褪黑素;拧开盖子。他把一粒褪黑素倒到盖中后递给零陆。
在顾知也爬起来的时候零陆也跟着坐起来了,“我不想吃药。”她没有接顾知也递过来的东西。
“:褪黑素剂量小,没有副作用。这几天你要在固定的时间起床,睡不着会很难受。回家就不吃了。”顾知也沉静地看着她。
他这种平静且笃定的态度让零陆的内心开始安静下来。她拿起那粒褪黑素,接过他递来的水。看了他一眼。
顾知也在零陆投过来的眼神中肯定地点了下脑袋。“大约半个小时起效。”
“:嗯。”零陆看着手上那颗胶囊。一直抗拒吃药是害怕她会对这个东西产生依赖性。
起先可能一片小小的药丸就能解决令她感到无比痛苦的失眠问题。等到身体有了一定的耐受之后,一片就会变成一片半、两片、两片半、三片……甚至更多。
失眠对身体和对大脑的损害是很大,但是比起这个,她更害怕哪天控制不住自己,脑子突然不在线了吃下一把安眠药。
零陆把水杯递给顾知也,思绪杂乱地躺下。
顾知也盖好水杯,把褪黑素盖好放回抽屉后挨着零陆躺下,一只胳膊放在她脑袋底下让她枕着,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腰轻轻拍打着。脸颊贴着她的鼻梁。
“:你失眠不是好了吗?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个?”零陆问。
“:给你准备的。”顾知也亲了亲她的脸颊。
零陆闭上眼睛,一只手放在他的下颌位置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和下巴,偶尔还会用食指去蹭一蹭他下巴上被刮得干干净净的胡茬。
顾知也和她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很清楚,一般她做出这个动作就是要睡觉了。
褪黑素让零陆在二十多分钟之后进入了睡眠。持续时间并不长,两个多小时之后她身体突然一抽搐,整个人陡然惊醒。
顾知也迅速清醒,观察完零陆的状态之后开始柔声哄她。
零陆先是无意识地憋气,等到确认周围的环境是安全的这才会大口喘气,像是溺水的人吐出肺部的水猛得吸进空气那一下似的。
一连几天,零陆都是这个状态。好不容易恢复点的精气神不见了。整个人呆呆的;少言寡语;笑得很勉强;像是没有办法控制脸上的肌肉走向一般;眸子里老是充斥着一股不知名状的忧郁。
反应变慢了;食欲变差了;精力变差了;更别提什么调皮骄横的神气。一天到晚能主动说上十句话都是个稀奇事。
顾知也为此感到无比自责,他把她近几天的状态全都归结于那晚他的恶作剧。尽量压缩出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着她。
“: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带你出去走一走好不好?”顾知也问。
零陆沉滞且缓慢地摇头。
“:外头不热,去晒晒太阳,可以去趟动物园。”顾知也提议。比起人,零陆更喜欢小动物,这个提议对她来讲应该是有点吸引力的。
果然,零陆没有即刻摇头拒绝,而是陷入了沉思。过了两秒她问,“你想去吗?”
“:想和你一起去。”
“:什么时候去呀?”
“:现在。”
“:噢。”零陆歪着脑袋,再度陷入沉思。
顾知也一直觑着她那张呆板,忧伤的脸,静默且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