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知道了自己原来是有这个机会的。
她内心五味交织,渐渐的喜悦多过于那绵绵恨意。
第二天为梁妃下葬时,她特意叫人喊来了骊歌。
骊歌在冷菱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给梁妃的墓碑磕了头,但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回去的路上,季婉蓉,骊歌,冷菱同乘一辆车驾。
季婉蓉气不过,讥讽道,“做错了事,也不道歉,是真不怕遭报应啊。”
骊歌也是嘴上不饶人,“哟,昨天皇兄宿在你那里,半夜却跑去了冯姐姐那里,你看你......连留我皇兄一整夜的本事都没有呢,做女人,做到你这份上,啧啧啧,真失败!”
先前数次侍寝,十次有六次都被冯诗娇半夜抢走。
本来季婉蓉也不喜欢赵策,觉得抢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被骊歌这样拿来羞辱,她羞愤难当,就要动手抽她时,却是被冷菱死死按住了,“你们两个还把本宫放在眼里吗?”
声音带着寒霜。
骊歌眼见掰回一局,也不再搭理季婉蓉,吊着眼角一扭头得意地看向窗外。
季婉蓉心有不甘,嘴一噘,向里头缩了缩,索性闭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她现在才真正知道冷菱为何讨厌这个殿下了。
她现在也讨厌得很。
披着高贵的身份,骨子里却是毫无良知与教养。
天色将近黄昏,霞光铺满了半边天。
冷菱回到未央宫的寝卧时,香草捧着昨日那玉枕,附在她耳上俏声道,“娘娘,许太医说,里头的香料全都在麝香中浸泡过,已不能用了,他已重配了香料放在里头,娘娘用着可以缓解之前的阴寒症状,也不会叫圣上瞧出端倪。”
不会叫圣上瞧出端倪,看来他也猜到是赵策做的了。
冷菱唇边苦涩,将玉枕接过,“许太医玲珑心思,竟还配出一模一样的香味来给本宫治病,委实用心了。”
最后冷菱还是没有用上这玉枕,而是将它锁在了箱笼里。
香草不解,问道,“娘娘,若是圣上发现您不用了,会不会再起别的心思?”
是再起其他害她不孕的法子吗?
冷菱弯唇凉凉一笑,“不会,因为我不会再给机会他留宿未央宫。”
因为再坚持几个月,等到她们的孩子出生,在这宫里欠下的罪孽便偿还完了。
到那时,她也该离开了。
既然以后相见无期,还怕他起什么心思呢?
第二天,冯昕睿差人来叫她,她去了后,垂手听了她一番说教,大意就是去了宏鸿胪寺做做样子就可。
冷菱装作没听懂,回了一句,“母后,臣妾晓得,臣妾定会虔诚拜托慧能大师,对骊歌殿下从严教化,万不敢怠慢一分。”
冯昕睿差点气得晕过去。
等冷菱走后,她只得回头对骊歌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宏胪寺惹事。
宏胪寺是皇家寺庙,佛门圣地,传经授教之所,庄严不可侵犯。
骊歌委屈地垂下头,手中的帕子被捏得不成样子,低低道,“女儿知道了。”
冯诗娇适时进来,朝冯昕睿行了个礼道,“母后,您别担心,明日我陪妹妹去。”
见她这么温婉体贴,冯昕睿立时展颜,“好好。”
然后无比疼爱的握住冯诗娇的手,隐晦地问道,“还是没有动静吗?”
冯诗娇低眸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肚子,摇头道,“没有。”
未了,冯昕睿拍了拍她的肩,“等明日一趟回来后,我让太医来为你瞧瞧。”
“谢母后。”
酉时梆子敲响,下学了。
琳琅将一应学具收好,准备去琴房练琴。
这是苏棠给她布置的任务,所以她得晚半个时辰才能离开国子监,这一连数日,她都是国子监里最后离开的一名学生。
一曲完毕,苏棠风尘仆仆地进来。
将一盒子雪梨酥放在琴旁,闲闲道,“最近进步很大,奖励你的。”
琳琅不理她,继续练着。
她最近几日算是摸着了他的脾性,越是理他呢,他就似乎越是兴奋。论自恋程度,这天下简直无人能比。
苏棠见她对自己漠视不理,于是认真教起课来——
“唉,错了,错了,应该这根弦......”
“唉,不对,不对......”
一首曲子在他的夸张又聒噪的唠叨中结束了。
琳琅弹得满腹烦郁,起身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时,却听到苏棠严厉的质问,“骊歌的事情传得天下皆知,是你做得对吗?”
琳琅顿了一下,她只是让国子监的人知道了,并未传到市井巷陌里。
当天下学回去后,他才知道这事已经传得人人皆知。
若说是自己传给同学,同学偷偷传出去,也不太可能,那日大家都在一起上学,除了半途回去的骊歌。
这些日子,她也在想,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见琳琅沉默不言,苏棠慢慢走进了道,“最近圣上招我进宫,让我查流言一事,我只查到,是你的侍女香纭在国子监故意泄露给别人的侍从,才这样传开来的。”
原来都已经查到了,琳琅心里泛起一丝紧张,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道,“苏先生,是我让香纭传的没错,但我也只是让国子监的同学知道了,并未传的满城皆知。”
苏棠一副看她不成气的样子,负手冷然道:“就算不是你传到市井中的,你怎么能保证你的同学回去后,不会乱传呢?”
“你知不知道,流言可畏呀!”
“那不是流言,那是事实,我只不过是想同学们看清她的真面目,不要被她骗了。”琳琅被激起斗志,不服气地辩驳道。
少女不肯低头的倔强,让苏棠怔愣了片刻。
苏棠问,“你恨她?”
琳琅点头,没有半分迟疑。
谁让她打冷菱呢?
冷菱救她疼她,是她在这寂冷深宫里全部的光。
来之不易的光,怎能被湮没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