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还是这么说,我可就什么也试不出来了。”
壶禺闻罢只得摇头嗤笑起来,“不过…只从你仍保持着肉体凡胎来看,或许…这就是你还是元沉而非空古的最好证据。”
“那是当然。”
罗沉微笑着解释道,“因为空古他最是怕死,比所有人都怕。正因如此,他才在当年设法永生,才在被困于自己世界里时、十三万年都不亲自曾出来一搏,也不曾试图渡劫突破;更不曾夺舍任何一个肉体凡胎,以免太快面临死亡,等等此类。”
“对。”
壶禺也笑着附和,“所以他至今还不肯放弃,还抱有能继续活下去、能真正永生的希望,这就是他的无限未知。”
“所以…前辈要和我交流的,就只是这些感想而已吗?”
罗沉笑问道。
“对。”
壶禺点头道,“因为我的情况和你差不多,我身上也被人分裂元神以寄托,下了一个随时有可能被夺舍的咒印,只能靠玄阙仙岛的护法大阵才能压制。我…就活在这种随时会死的恐惧之中。”
“…哟。”
罗沉顿时收起笑容、严肃了起来,“莫非…您也是空古吗?”
“那不至于。”
壶禺当即摇头否认,“我身上的是柏川王的元神与咒印,正因如此,你上次在我面前提到他时,我才愿意搭理你。世人皆知我壶禺战败被擒后,九魔珠中的七件都被柏川王所得,加上我是云光城人,便一直有怀疑我早就是柏川王手下,说什么怕树大招风才没有明面归附。”
“可他们也不认真想想,我若真是柏川王手下,还用得着怕什么树大招风?”
“四百年前,柏川王一样是一方妖王,我这种若是都算树大招风,那当年建立起锦荣阁、控制了整个行满洲的可鑫又算什么?他连可鑫都能保下来,保一个我又算得了什么?”
“你大樟长老也一直知道此事,只是也没有办法去除柏川王的咒印,加之我也确实有话没说完,才也留着我的活口而已。”
“我不为他做事的理由很简单,我是纯血人族,万物灵长!我往上数几十代都找不出一个妖类血统,他再强、再有权有势也只是区区树精,我凭什么要受他指使呢,是吧?”
“…前辈还真是颇有骨气。”
罗沉听到此处不由是无奈一笑,“我刚才还没说吧,其实重云山的世界之主也是一棵‘区区树精’,可以说他才是现今最强…”
“无所谓,与我无关。”
壶禺不等罗沉说完,便摇头发话打断了他。
然而,就在这时:
嗡——
只听一道鸣响,壶禺与罗沉皆转头看去,石崖上的另一处是一阵金光凭空浮现,而后凝聚成了一具人形。
玄阙宗代理掌门、执事长老,魁杓堂宗主,大樟!
“啧,碍眼的来了。”
壶禺一脸嫌弃的说道。
“…确实,元沉,他说的没错。”
大樟长老一现身便走到元沉身边、盘膝席地而坐,“他身上的确有柏川王分裂出元神的咒印,我们四百多年不杀他、也不帮他解除,也主要是因为他没有交代清楚九魔珠的事。但…身上有咒印,和是柏川王手下,这两件事可并不冲突,是有同时存在的可能的。”
“对哦。”
罗沉看了大樟长老一眼后,便看向壶禺前辈、自嘲的嗤笑了一声,“就好像我其实也能去替空古做事,所以我必须留在玄阙仙岛一样,哈哈。”
“别装了,说得好像你能解除一样。”
壶禺斜着眼看向大樟、眼中满是嘲讽,“除了把我抓过来那次,你与柏川王还见过几次?你虽是玄阙宗的一把手,但你只有一万岁出头,实力远在他之下,你能做什么?”
话音落毕,便见大樟抬起了右手:
啪!
随着一声响指,面前的壶禺身上是一阵白光一闪,随后,便见其气息是焕然一新,仿佛换了个人般…
“解除了。”
大樟笑道,“正如你所说,我可是尊贵的纯血人族,万物灵长。区区柏树精,怎配与我相比呢?”
“哟,这回怎么说?”
罗沉顿时看向壶禺前辈去、一副喜闻乐见的神情,“前辈,现在还恐惧吗?”
“这…”
话才刚说完就被推翻了的壶禺则见状低头,浑身上下的感觉是确实已经有变,这回是再嘴硬也反驳不了了。于是思索片刻,便见其又警惕起来,看向了二人去:“你们想做什么?有关九魔珠的一切我都已经招了,我可什么也做不了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确实’有话没说完吗?”
大樟盘手抱胸微笑道,“你放心,只是动嘴皮子的话,那你确实没什么用处了,真真假假也无人可知。但现在…我们需要你去做一件事,先帮你除去柏川王的咒印,你一旦做成了,就算你立功、放你出狱,把玄阙宗的枷镣也给你除去,我说到做到。”
“…什么事?”
壶禺神情凝重道,“非得我来,多半又是与魔珠有关吧?”
“正是。”
大樟点头道,“简单地说就是,光魔煞已在幕皎城出现,袭击了我玄阙宗弟子。接下来他幕后的操控者可能将对月潮岛动手,而我们要保护月潮岛,顺便捉住他,找出幕后持有光魔珠的人。这就需要你出面,引他去月潮岛,中我们的埋伏。更多的细节,你可以路上找其他的弟子慢慢问。”
“怎么引?”
壶禺追问起来,“说我越狱了吗?谁会信?玄阙宗的天牢谁能越?谁听了不会觉得是个陷阱?”
“是很像个陷阱,但我们要的就是明牌,阳谋,打出这张陷阱。”
罗沉解释道,“只说你越狱,那当然是陷阱。但如果是你带上了八魔珠,再去圣佑宫接到了四煞,这可就是直钩大饵了。到时,对方即使不想拉拢你,也一定想从你这里得知魔珠的更多秘密,或哪怕只是想抢到手上、集齐九魔珠,不论哪一个,他都一定想设法去找你,愿者上钩。”
“把八魔珠还给我?你们还真是心大。”
壶禺听了是两眼微眯,“万一是我杀了他,或者反过来联合他,集齐了九魔珠呢?”
“呵呵…四百年前,你不是一样集齐了九魔珠在手吗?”
大樟听了是抬手抚颔、笑了起来,“当年能把你捉了,凭什么今天不能?尤其还是在你身上还有玄阙宗枷镣的情况下?”
“是啊,前辈。我说了,活着是无限的未知吧?”
罗沉也附和道,“你坐牢四百年,何曾想到会有今日之变?往后你若再兴风作浪,自然我们会再新账新算,再度惩治你。但这回可是一个重获自由的机会,希望你懂得珍惜。换做是我,若能除去空古咒印,我可就答应了。”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