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局必输之态的棋局,在她选择执黑子落下的时候,就变成胜负不定的难解难分。
房间窗帘厚重曳地,浮雕的花纹像古老图腾若隐若现,白昼黑夜难以分清,只有温暖的床榻还是人间的温度。
简意冷得蜷住脚趾,趴伏在男人的胸膛,耳畔忽显忽隐的低沉呼吸,是比寒冷直觉更危险的东西。
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还未离地又被捞了回去。
靳砚琛抬起一双眸,一夜懒怠,他清冷尽数燃烧成了痴缠,餍足地眯着眼,半是慵懒半是野性圈住她整个人问,“去哪儿?”
“当然是看看今夕是何年了。”
臂弯下钻出,她灵活的像只一只小鹿。“唰”的一下拉开拖地的窗帘,霎那间天光大亮,未名湖畔雪色的天鹅交颈而眠,不知是哪一夜又下了一场连绵的雪。
世界不知道在哪一刻变换了颜色。而彼时的他们,沉浸在爱意的相拥里。
房间里的暖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屋子里没有一处不是冰冷,可怜他们昨夜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靳砚琛撑着手臂靠在墙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还有余热,让她过来坐。
简意吐了吐舌头,兀自找了件羽绒服披在身上,自觉离他远远的。
今日再上他床,下回起来又该今夕何夕不知江月哪年。
好一个糜烂生活。
简意咂咂嘴,洗净一盆新鲜车厘子,慢悠悠地倚在阳台上看天鹅。倏尔捻起一颗,掂量在手里似有犹豫,鲜艳欲滴的红色,葱玉白的指尖,靳砚琛站在她背后,一口咬了上去。
“天鹅才不吃车厘子。”
他一句话打消她疑问,窗外是寂寥乏味的冬景,她站在那儿,白色的棉麻长裙,乌黑长发分作两缕披散胸前,触感毛绒的珊瑚绒袜子踩在深绿的地毯,清润灵秀,就算是凛冬,也好像变得鲜活起来。
物业说房间里的暖气要明天才能找人来修,客厅里那个极具美式风情的壁炉就派上了用场。
简意将卧室里那片长条的深绿色毛毯拖到了客厅,盘着腿坐在壁炉面前烤火。
谁知道靳砚琛也学着她动作,微挽起袖子,紧挨着她坐下。
劈里啪啦的焰火,气氛好像一下又灼热了起来。
一点儿火星蹦出来,很快又吞没在热浪里。简意直起腰去摸架子上的唱片机,指尖勉强碰到壁顶,衣领摇摇坠坠落到肩头。
好容易够到,她随手拎了一下衣领,恍若不自知,仍扭过头眉眼弯弯问他意见。
“我可以放这首歌吗?”
靳砚琛挑了下眉,长腿交叠,他抬手意思让她随意。
阴沉昏暗的气候,壁炉里的篝火恰好能让他们看清彼此的脸。透明玻璃上氤氲一层朦胧的雾霭,好像情人低语里的最后一层薄纱,拼凑而成的记忆堆积成火光人间,盛放让人无法移开眼。
简意抱着膝盖静静仰头看向靳砚琛。
他是这场凛冬最去向不明的一场大雪,幸运的是,她从不期盼做他的归途。
仅是路过这场雪色人间,就已经叫她惊叹。
远处传来天鹅的叫声,像是长空中划过一道开场,优雅缠绵的英文前调也在这时候奏响。
简意小声哼唱着,仰起的脖颈有和湖里大小天鹅一样优雅的弧度,忽然转过头,目光清亮又期待的朝他望去。
“你会唱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