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意挑了下眉,底细这个词用的真是好奇怪。头顶一个靳字,风月场人谁人能不知晓靳砚琛?
林卿阮嗤笑一声,似乎笑她单纯。
“除了这些呢,你想不想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
简意无意探究别人过往,可林卿阮说的话太过动听。她说想要成为他心里有点儿不一般的人,就要比别人多了解他一点。
了解他的冷淡,了解他的疏离,了解他珍珠一样温润,又像贝壳一样紧锁的心。
不可否认的,简意对进入他的心这一命题,起了点儿不可说的念头。
于是她默不作声看着林卿阮从戴妃小包里拿出一本泛黄的旧杂志,杂志一翻到末尾,是个面容清秀典雅的女人。
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简意心里也有个无比肯定的直觉---
这是靳砚琛的母亲。
她终于懂得为什么他会有那样一双多情缱绻的眼眸,谁叫他的母亲就是那样温婉秀丽的女子,一身月白大袖的旗袍勾勒出倩影,端坐紫檀木圈椅上浅浅笑着,刻着岁月静好的典雅。
可是简意看见的经财报分明不是这样的。她记得有一年靳家的产业破了巅峰,在经济头条热热烈烈挂了一整年,当时放在最上面一张照片就是靳夫人在宝格丽酒会参展的照片,满钻的祖母绿项链,举止投足的雍容华贵,地地道道的京市人,和江南沾不上一点关系。
林卿阮在这时候靠近她小声说:
“你知道当年靳家有大小两位夫人吗?”
“大夫人刚去世,小夫人就要被抬进来,跨入靳家大门的头一天,原配两个儿子离奇走失,一个也没回得来。转正的婚礼还没办,小夫人也死了。靳家宣传是病逝,外界传闻是自杀。偌大一份家业,原先香火鼎盛的大家,只剩下最后一个儿子。”
林卿阮兴味抬起眼:“你说,里面故事离奇不离奇?”
简意艰难抿了一下唇,她抬头问林卿阮,“你从哪儿知道这事的?”
林卿阮点了一根烟,放在嘴里无所谓的抽着,她说,“男人嘛,在床上什么话不讲?”
简意抿了下唇问:“那原来两个儿子呢,为什么会走失?”
涉及豪门辛秘,哪能多说?
林卿阮朝她远远扔来一眼,兴味道,“谁知道呢,传言说是被那位小夫人的母亲骗出去溺死了。”
“那不是杀人?”
“豪门大家么,遮掩的法子多的是,真相谁知道呢。”
简意心头陡然一跳,她感觉自己踏进了一片不见底的深海,仅仅是窥探到的一点辛秘就足以让她震惊。
后面简意完全没有心情享受驱寒的温泉,她上来的时候刚好过了午饭的点,没什么心情用餐,脑袋里反复琢磨着林卿阮刚刚讲的话。
其实真的是很渺远的一个世界,包括林卿阮口中讲的大小两位夫人。一夫一妻制的现代社会,听起来是这样的荒诞,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又是如此流畅自然。
林卿阮说她还没有从学生思维里转变出来,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世界就是公平和正义,书上写的,眼睛看的,就是全部世界。
可是不是的。
荒诞是这个世界的本色,清醒是唯一的抵抗。法律与道德之外,有另一重被默许的世界准则。
——
推开二楼的包厢门,简意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
叹息声将将落下,身后悄无声息贴了个怀抱,带了很重的寒气,冰得她浑身一哆嗦。
靳砚琛靠近她耳边低语:“怎么不开心?”
看不见神情,他声音有着宿醉的暗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卿阮一番话的缘故,简意心情低沉下去,连带着看什么情绪都不大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