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论道无大小,才能畅所欲言!”谢阳伯摆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自己也先坐下。
三人坐定,郭鸣仁心想你不摆架子最好,才说道:“清谈,小子真不懂,也不感兴趣!让庐……老先生失望了!”
“哦?那为何不感兴趣呢?”谢阳伯好奇,“老庄之玄妙如此令人神往,士族子弟自小耳濡目染,岂会不懂?”
“懂得太多也并无益处,还不如珍惜生活,干些让自己舒心快活的事?”郭鸣仁笑着回道。
屋里传出一声冷哼!
郭鸣仁奇怪的探头,谢阳伯摆摆手道:“我还有一好友在屋里,他不喜见人,莫要见怪。”
“哦!”郭鸣仁收回目光。
“其实你也并非不懂,舒心快活就是自在逍遥!如何做到自在逍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有益无益,存乎于心!”谢阳伯摸了一下琴弦,笑着说道。
他的意思是,你我虽然是独立的个体,但都活在这片天地之中,都能互相包容理解。就如这幅琴一样,沉迷此中者可以说其玩物丧志,亦可说陶冶性情。有益或无益不在口中,而在心中。
“道理大多都是对的,可说的人太多做的人太少!”郭鸣仁感慨道:“或许就因为理解不同,才有诸子百家。又或许理解太多让人无所适从,才会寻求一个共识!一个标准!”
他看着谢阳伯,问道:“在老先生看来,这样有益还是无益?”
谢阳伯不答反问:“小友认为呢?”
“无益!”
“哦?这又为何?”
“遁去的一并非唯一,人们追寻的真理亦并非唯一真理!”
谢阳伯听得此话精神为之一振!今天终于听到不一样的了!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有否想过,让这四十九变化的是人?世间万事万物在变,人也在变。可知变幻才是永恒?”
“庄子梦蝶,或许庄子就是理解了万物之变化,才能梦蝶!蝶是什么?或许就是遁去的一!但为何庄子能梦蝶,孔子不能,孟子不能?”
“我看不然,孔子也梦到了,孟子也梦到了,诸子百家都梦到了!但梦到的不一定是蝶,也许是一阵清风,也许是一场春雨!”
“但如果他们都只梦到蝶,我反而肯定全都是假的,正因为子非鱼,鱼亦非子!”
“好!好!妙哉妙哉!妙不可言啊!”谢阳伯大赞道,“小友玄道精深啊!”
言无缺和鲁妙子双手不自觉的鼓掌,俩师兄弟都是修道法的,听得是津津有味!
最震撼的一定是言无缺,他知少主一向都不喜欢清谈,谁知原来是个高手!心中似有所悟,向郭鸣仁请教:“少主,按您这么说,无缺心中的执着,是未看清楚变化?所以才无法突破?”
“不,你是让变化迷了眼,看不清本源!你不需要快剑利剑,你需要一把玄铁重剑!”郭鸣仁侧过身认真说道。
“玄铁重剑?!”
“对,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不要一味追求快,要慢下来,或许就看到另一条路。”
谢阳伯哈哈大笑,“妙啊!哈哈!重剑无剑大巧不工!此乃以堂堂之势,以力破之!小友修炼之道也精通?”
“老先生说笑了!我自幼体弱,哪会什么修炼呢?!”郭鸣仁笑笑,真的能修炼就好了,也不至于孱弱成这样。
“小友似乎对儒道有意见?!”谢阳伯话锋一转,直接问道。
“不,您不要误会了,我对儒家没意见!”郭鸣仁当然不能认,“我说的还是一,唉!您瞧瞧,这就是将道理说得玄之又玄的坏处了!要知道人的思想是复杂的,而道理往往是简单的!”
“嗯!有意思!”谢阳伯抚须笑道:“小友梦到蝶了!”
“或许我是蝶的一场梦!”
“哈哈!好!好!”谢阳伯让人把琴拿走,摆上茶具开始煮茶。
郭鸣仁心想,说了这许久,才想起煮茶待客。
“刚刚小友说孔孟都寻到的遁去的一,那人们学习孔孟,不也能寻到么?”
“或许能吧!这又有谁真正肯定呢?!”郭鸣仁摇了摇头,“但肯定孟子是幸福的,那时百家仍在,他起码看过了变化,最终才选了儒!而今人选择不多,看到的变化也不多!”
“你是说,一之中仍能看到变化?!”
“为何不能?既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遁去的一,当然能再衍五十!”
谢阳伯震惊了,他看着郭鸣仁就像看怪物一样!小小年纪,境界如此之高,实在世间少有!短短几句,就让他打开了新世界。
莫非就是他?!
其实郭鸣仁没他想的那么复杂,在他看来,穿越本身就是遁去!在原来世界遁去,来到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又有与原来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呢?
这不过是平衡世界的不同时空而已!
这些奇奇怪怪的理论,大白话解释都能把人说晕,反而用玄学来解释来得更有效。
但对像必须是像谢阳伯这样学识渊博的大名士,不然只会被些肤浅的人说你离经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