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出生率开始陆续攀升,但对梁佳洛而言,幼年时缺少伙伴,成长本身已经出了问题,这个时候她的父亲因为饮酒问题遭到了启航以来最严重的处分,被关禁闭长达四天之久,事后还被强制戒酒。
彭嘉熙总把“神圣的事业”这种字眼儿挂在嘴边,并以此为由肆意行使权力,他颁布了禁酒令。
本意是为身体健康着想,其次也因酒精会消耗产量不高的粮食,但过度的执行引起了船员的不满。他把封存起来的昂贵酒品当成垃圾扔进了太空,并宣布人类从此告别这个延续了数万年的“恶习”。结果却导致违禁药品的泛滥。
随着出航时间的日久,越来越多人真正意识到自己与地球母体彻底切断了,船员们都是精挑细选的意志坚定者,但再坚定的意志也会随着时间的推进而受到不同程度的削弱,这就是人性的一部分,梁佳洛的父亲是第一位被强制戒酒的人,但不是最后一个,因为后来已经开始强制戒药了。
卫生部成了重灾区,因为这件事,卫生部长被免职,私下里欲来欲盛的传言说船长这是在打击报复。
船长可依靠的力量一个是保安部,一个是妙妙的控制权,为了遏制违禁药的流行,彭嘉熙又出台了监控政策,从保安部抽调人手成立监控中心,由彭嘉熙直属管理。
监控中心的人可不是戴着耳机的窃听者那么简单,他们拥有武器,拥有先逮捕后审查的权力,俨然凌架于六大部之上,成了船长的“御林军”。
窥探欲——
返航暴动前,高放和彭嘉熙曾有过这样一段冲突。
……
……
2073年的元月1日,本日庆祝新年的好日子,这一天同时是郑和学院首届学员开班。
高放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安保员怒气冲冲地撞开监控室的大门。他一手扯下监控员戴着的耳机砸烂,这等于暴力破坏,但看到他身后几个人高马大的安保员,监控中心的工作人员没人敢还嘴,甚至连缓和氛围的话都没人敢说。
高放是船长和政委的同届同学,三人的好友关系不需要掩饰,而且他掌握着飞船上的安保力量,面对他的愤怒,尽管没来由,但这些人敢怒不敢言。
高放焦躁地在监控中心的屏幕间来回踱步,他的手指时不时无意识地点在控制台上,终于他把怒火发泄在这群无辜的人身上。
“你们是不是要连上洗澡上厕所也要监控?”
面对高放的咆哮,仍然没有任何人回应,尽管这些人很委屈,他们不过是工作人员而已,听从命令罢了,况且飞船上一直以来就是这么规定的。
“如果有必要的话……”
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气势汹汹的安保员们也不得不让出一条路,船长出现了。
“我们的任务充满风险,任何不确定的因素都可能导致任务失败,这是一艘比航空母舰还要大的星舰,你认为我们可以儿戏吗?”
彭嘉熙重重地脚步踩踏在监控中心的防静电地板上,“空空”地声音彰显着他船长的权威。
“可谁的背后长着一双眼睛都不好受不是吗?”高放没有退缩,起伏的胸口象征着他正在压制自己的怒火。
“那你们就好好约束自己的行为,那双眼睛就不会对你们起到任何作用!”彭嘉熙咆哮着。
在飞船抵达奥尔特云边缘地带的时候,彭嘉熙就发布了一道船长令,以保证人员健康为由对所有成员实施全时段监控,也就是说所有成员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块肌肉运动都被记录在案,除了浴室和卫生间,飞船的每一个角落都遍面监控设施,最令船员们难以理解的是,这些音视频会同步传送回地球指挥中心。
大多数人完全无法理解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反而让人心生烦躁,有些人已经成家了,但即使夫妻对坐在一起,那感觉和工作没什么两样,一想到自己的运动状况正在被另一个人监测着,这种滋味……
“我在常委会提过反对意见的……”高放的语气有所缓和。
“没通过不是吗?”
彭嘉熙的双眼总是给人以杀伤力,刺得高放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见他低着头,一脸痛苦的样子,终于喃喃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们完全可以不用这样,因为我们回不去了。”
“高放!”彭嘉熙吼叫的声音比此前提高了十倍,“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的职责!”
愤愤不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一样,但高放一时组织不出语言去和这位昔日的好友对抗,尤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对你的行为提出严重警告,如果再有不恰当言论,我让你这个保安部长去当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