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里德尔脸色发白,彻底懵住,显然是没料到会被我给抓个现行。
此时我顾不上那么多,迅速垫着椅子,爬上了壁柜,谢天谢地,我这小胳膊小腿还算灵活,几下就爬到了最顶端的柜面上。
我伸出手,兔子和我还有些距离,眼瞅着兔子的挣扎越来越虚弱,我牙一咬,直接跳了过去,抓住了那根绳子。
脆弱的绳子支撑不住我的重量,直接断裂开来,我没有提防,从高处重重的摔在了硬石地板上,剧烈的疼痛从我的左胳膊上传来,疼得我泪花直冒。
小兔子还是死了。在地上回光返照般,抽搐的蹬了一下腿,就彻彻底底的归于死寂。
一条脆弱的生命在今夜逝去,在这个没隔多久就会死一个孩子的孤儿院,它渺小毫不起眼,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我颤抖着手,捧着兔子,可是兔子的脑袋软塌塌的歪着,已经没有了半点生命迹象。
手掌下,兔子的毛发,是我想象中的柔顺,丝滑,还带着些余温,就像兔子并没有死一样,可是它那双红色的眼睛已经失去了色彩,瞪大着,布满了可怖的血丝。我的脑袋卡壳般,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
我抬头看向里德尔,他的身体僵硬,脸色煞白,眼睛里有惶恐不安的情绪。嗓子有点哑,想说的话憋了又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想叫我认罪是不是,你是谁?我偏不!我警告你,你最好别说出去,不然——”
他大吼着,故作凶狠,声音在颤抖,像一只虚张声势的猫,他的威胁实在是过于拙劣苍白,一眼就可以看穿的程度。
我心里复杂的程度几乎可以炖一锅粥,根本无法好好思考。
我的身体,在这一刻,率先代替我的思考——我紧紧抱住了他。
里德尔的话并没有说完,被我的拥抱打断,话卡在中间,戛然而止。
他因我的举动身体僵硬愣了一秒钟,开始在我怀里面拼命挣扎。
“不要害怕,我不会告诉别人是你干的,你可以相信我。”
我感受到胳膊上他的牙齿咬合的力度已经变小,最后缓缓松开,他将头埋进了我的怀里面,然后推开了我。
“让我帮你吧。”我说。或许我会在未来的以后哭着悔恨自己做得不对,但是,现在,就请让我站在他这边吧。
里德尔盯着地板,又抬头看了看我,低下头继续盯着地板,语气完全不像一个七岁小孩的,冰冷、残忍,“我就是要让他看见。”
太阳穴突突的跳动,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但是又不让他知道是你干的,对吗?让他的愤怒无处发泄。”
“对。”
我轻轻抚摸兔子的皮毛,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静,“你来孤儿院的第一天,珍妮·詹纳就是你把她弄进水井里的吧。”
里德尔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这下印证了我的猜想。
“你有没有想过她会死。”
“不会的——那口井很浅——”
“珍妮·詹纳,比利·斯塔布斯,还有那两个男孩,他们惹到你了,你报复回去,这当然没问题,可是,迪克,科林,还有其他人,他们并没有招惹你,你为什么要偷他们的东西!”
我说,这段时间的犹豫、反复纠结,把我折磨的神经脆弱,里德尔生性高傲,指出他的错误,就意味着失去他——这正是我万万不想看到的。
“这样做,是不对的,里德尔——”我的声音带上了哀求,“你让我很担心——那次在山洞里,你说你知道分寸,我相信你,你也的确,没再对他们怎么样,可是,可是,现在,是否已经超出了报复的——”
里德尔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他后退了一步,目光中透露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嘶哑,“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
“我,我当然没有资格。”眼睛里的湿润,被我再次硬生生的逼回去了。
兔子在我的抚摸下,血液仿佛重新流动,被魔力吸引一般,我继续用温和的手势抚摸着它的皮毛。
渐渐地,我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它的心跳一点点是在回归,如同一阵轻微的鼓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兔子开始挣扎着站起来,四肢不再无力地垂在身体旁边,而是挺直了。它的眼睛张开,瞳孔闪烁着生机,小巧的鼻子嗅着周围的空气。
兔子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