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呆住了，老师说得满富感情声音颤抖，老师的眼角带着泪光，她很激动。孩子们被尹婧饱满的情绪感染到了，一个个小脸红彤彤的。这是班主任少有的样情绪状态，这些孩子是第一次见老师对他们感到如此骄傲。

恍惚之间，尹婧看到这些孩子都长大了，还在他们座位上，只不过个子更高，身子更结实，眼神更加坚毅成熟，穿着各种各样的工作服，身前的课桌也都变小了，仿佛是十年二十年之后的聚会。

真好啊，都长大了……

她常常自问将来要如何面对那令人恐惧的煎熬，她知道自己不会像没得病的时候那样带着些许的侥幸和不合逻辑的乐观，真到了那时候思想是会发生改变的，那时候会比被邪恶女巫施展魔法致人衰老患病还要痛苦，但唯一不变的是特别希望孩子们快快长大，让孩子们能够不要再以小小的身躯面对天地，要多吃一些，穿暖一些，睡好一些。现在的困难多、任务重，这担子既不舍又不放心都交给他们。

“孩子们，不仅仅是你们的家长，老师我以后也会需要你们的，那时候的老师就病了……大家别那个表情，按照现在的客观规律来看，这是一定的。现在的地下城是瘫痪状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们会是城市的小英雄们，经过中央的多次会议，决定让你们这些14岁以下的孩子走上街道，走上社会，必要的情况下，你们还要走向世界，接下来你们的工作会很多，地下城的未来就靠你们了，我的孩子们！”

多数的孩子听到老师这么说，慢慢停下了收拾的动作，开始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真的要踏上这条路了。孩子们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孩子举起了手。

“老师，这是不是就是在说，我的爸爸妈妈，还有老师们，都要永远你的离开我们了呢？真的就只剩下我们了？我不要那样！那样不好！”

班级中一下乱哄哄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大家都在跟老师说着差不多的话。尹婧就是喜欢他们这样充满朝气的样子，像是一个个结实的小弹簧和弹力球似的。不过，她真的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孩子们东一句西一句，大概的意思是不喜欢现在和将来的状态，他们希望有大人在身边，这种依赖一下甩脱不掉。

“好啦！好好好！大家安静一下！事情没有那么严重的，这么快就忘了‘希望’这个东西啊？不是吧，淘气们？你们可以的，老师常说要相信自己，你们还有彼此的力量啊，只要你们团结，你们会更加优秀的！你们会做的更好的！有些话，老师要对你们说……”

孩子们听着坐直了腰板。

“我为大家在未来的疲惫感到心疼，我鼓励你们，同时老师也感到非常骄傲，你们是好样的。这段时间，你们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以前的世界，我能看得出来大家的好奇与渴望，咱们的课文上都有都学过……是啊，这世界对你们不好，你们没有在蓝天白云下生活过，现在也只有你们不会感冒，对于其他人来说，那是一个大大的感冒！而且会反复的感冒，对于身体健康的压迫是严重的，你们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都会因为这种感冒渐渐的或者快速的丧失工作能力，更多的时候只能在床上躺着了，行动不便，思维迟缓，这是病毒长期在体内的影响。你们要去创造新世界了，以前的世界已经过去了，你们想要好的，那就去创造好的！为了避免我们生活的地下城一团乱，你们现在需要在地下城的各个角落去恢复以前的状态，直到我们将病毒的疫苗研制出来，大家可千万不要把勇气和希望丢了啊！大家有没有信心啊！？”

班级中沉默了一阵，大伙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后大大喊了一声。

“有——！”

“孩子们，人类的未来就靠你们了，这句话不是夸大，你们手上已经攥着未来的一部分了。或许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但是，只要大家努力，老师会很开心的，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学生，都是我的好孩子！”

有感而发说了很多，尹婧没什么要说的了，只剩下满眼的泪水，微笑地看着讲台下的学生。大家看不到老师的笑脸，但是能看到老师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一闪一闪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要带好几届的学生，现在小学五年制，或许自己会带六轮，又或者再带几届，直到自己50多岁退休，也或许是60岁，那时候的她会是一种功德圆满的状态，才会有很强烈的自豪感，有满到溢出的成就感，到那时才可以说对祖国的教育事业做足了贡献，这个感觉却因为这次的危机大大提前了，这种感觉切实地到来了，也似乎预示着她的时间不多了。

孩子们自信满满，他们对于即将到来的使命还是没有更加全面的理解和印象，机关老师跟他们说了很多，解释了很多。他们按照他们理解的理解了，反正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现在都知道能回家了！令人遗憾的一点是为了避免携带病毒入室，不能进家门，最后还是要回到教室来的。

街道上没有行驶中的车辆，多数的工作用车都在道路两边停着，好像比以前还挤了。放眼望去，没有任何以往穿着的大人了，只有个别志愿者穿着像是白粽子的隔离服在忙碌着，有些在等着孩子们上街。除了灯光照明的地方，大部分是黑乎乎的，远处的楼房中灯火阑珊，可就是多了一股哀伤的味道。

地下城整个生态圈的运行需要操作员时刻注意机器状态，要检查，要维修，要调整，要更换，要更新等等繁琐的工作。10岁的孩子还干不了这个，需要12岁或者13岁的孩子，普遍上，他们的接受能力更强，操作能力更强，应急能力更强。对于10岁的孩子来说，刚刚进入工作的状态，事态带着一些紧急，最开始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对于当前的紧急状态，韩朵朵有些懵，过早失去亲人的经历让她要比其他的孩子更明白一些，但同时也更难过一些。前段时间，刘启也被关在了运维基地，是以感染者的状态被隔离了。她害怕再次失去亲人，离开了热闹又憋闷的教室，这种预感更加庞大了。她选择回到教室里面，那样可能会好一些。

尹婧看着教室里剩下的几个孩子，说：“你们不去操场上活动活动吗？去校门外看看也行，但不要走远了。”

这几个孩子有些发呆，眼神直直的，尹婧摆了摆手也没反应。

“好了，现在也没有家长来接你们了，你们中的有些啊，还不会骑车子呢！或许你们最先学到的是骑车子，然后是做饭，要去工厂的生产线上去参观学习，学会操控机器，不然我们都要饿死了。”

一个男生说：“老师，那种东西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