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相信这句话的店家,十有八九都饿死了。
巷子深处,一家小酒馆开着门,里面冷冷清清,没几个人,生意和路边的酒楼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哎,生意不好做啊。”
老掌柜站在柜台后面,无聊的拨弄算盘,半个月才接了十几单生意,日子就快要过不下去了。
“客官,您的菜好了。”
撩开布帘,厨师兼店小二兼杂役的掌柜大侄子将饭菜端到唯一一个客人的桌上。
这位客人身穿深蓝色长衫,手捧书籍,脸上神情专注,颇有几分书生气息。
饭菜上桌,客人放下书本,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客人看上去年岁不大,大约在二十岁左右。
松软金黄的鸡蛋卖相不错,客人尝了一口,咸淡适中,柔软娇嫩,谈不上惊艳,但味道还算可以。
见客人满意的微微点头,大侄子笑着说了声“您慢用”,然后回到厨房准备下一道菜。
“掌柜的,你这儿有酒吗?”
或许是鸡蛋正对客人胃口,他忽然有点想要喝酒。
“瞧您这话说,酒馆没酒,还叫酒馆吗?”
端起柜台旁的瓷白酒壶,老掌柜走到桌子旁边,为客人斟满一杯美酒。
“哈哈,掌柜的说的是,是我失言了。”
晶莹的酒液倒入杯中,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白陆丰深吸一口酒香,轻声说道:“香浓中带着一丝甜意,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应该是一壶五年桂花酒。”
听完白陆丰的话,老掌柜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他手中这壶确实是桂花酒,而且年份与白陆丰猜的一般无二。
“掌柜的,我猜的可准?”
举杯豪饮一口,白酒入肚,辛辣过后一股清香留在喉头久久不散,白陆丰放下酒杯,暗道一声“好酒”。
“准。”
再为白陆丰斟满酒杯,老掌柜笑着说道:“我观客官年纪不大,没想到也是此道中人。”
双手轻扶酒杯,待老掌柜放下酒壶,白陆丰这才说道:“小生除了看书外,唯一的爱好就是这杯中之物,让老掌柜见笑了。”
“听客官所言,应该是位读书人,不知是否考取功名?”
见白陆丰有意聊天,大厅里又没有别的客人,老掌柜索性在一旁坐下,与他聊了起来。
“功名利禄不过一时云烟,哪有这美酒惹人心醉。”
桌上恰好还有只杯子,白陆丰起身为老掌柜斟满酒,老掌柜点头致谢。
“哈哈哈,客官心胸豁达,小老儿愧不能及,还请满饮此杯。”
听出对方不想谈这些,再加上白陆丰衣着普通,谈吐随和,不像是有功名在身的大老爷,老掌柜只当他是个不及第的书生。打了个哈哈后,不再提与功名相关的事情。
“好,一同满饮此杯。”
水酒下肚,两人便算是有了交情,推杯换盏间白陆丰向老掌柜请教了许多关于柳城的事情,老掌柜喝的高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哎,好不容易喂饱了那匹恶狼,如今调令一出,也不知下一任县令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官的都一样,只管自己吃饱,哪管我们百姓死活。”
端上最后一道菜,大侄子用围裙擦擦手,也坐了下来。
“兄弟这话有失偏颇,据我所知,咱们青州知府张齐张大人,就是位廉洁奉公,待民如子的好官。”
给大侄子递上一双筷子,三人边吃边聊。
柳城,地属青州,白陆丰所说的青州知府是青州最大的官职,总揽青州所有事物。
“张知府确实是为好官,可青州这么大,张大人一个人也管不过来啊。”拿起老掌柜的酒杯喝了一口,大侄子接着说道:“就拿我们柳城来说,五年换了三任县令,有啥用?九龙山的山贼都快打到城里来了,不还是没有人管。”
“要我说,那群当官的天天只知道想着办法让百姓交税,拿钱,捞够了就走,没一个好东西。”
“哎,虎子,别说了。”
看着白陆丰的脸色渐渐有些难看,老掌柜开口制止大侄子再说下去。
“百姓疾苦,贼盗横行,确实是为官者的过失。”
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白陆丰暗叹一声,似是为百姓鸣冤,又像是在为官府担忧,总之十分惆怅。
“咱们大周朝疆土广阔,山川深林数不胜数,哪处山头没有强人霸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