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提到这,周闫倏然心虚的低头。
陆禾筠言语犀利,直言点名,"当时主要负责着手此案的,分别是刑部尚书唐寅峥、大理寺卿周闫。"
"臣女很是疑惑,如此重大的案件为何什么记录都没了。"
陆崚靖冷着脸,看向百官中的二人,"你们两个,作何解释?"
周闫走出来,快速思索着说辞,作揖道:"陛下,臣…臣将那些记录的案卷都收起来了,侯门案太过重大,因此特地收起了。"
唐岐峥没想到他居然会蠢到这个地步,随便将帽子扣在别人头上就行,竟傻傻的认下了。
等他说完,连忙为自己辩解,"臣对此并不知晓,望陛下明察。"
陆崚靖轻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陆禾筠思绪清晰,一点不卡壳的接下话,"问题不止一处。"
"这次的甫阳官吏私相授受,勾结一通,擅自调职,由此可见背后权势滔天,胆大妄为。"
皇帝的脸色一黑,这一点是令他最生气的。
"综上所述,皆可以看得出是何其腐败,官官相护,欺天逆谋,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百官参奏侯王,谋划金矿据为己有,这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此案又参杂了多少假,现在还不得而知。"
"故而,臣女觉着疑点重重,理应重审。"
她的话全部说完,最终的意图也摆明在众人面前,案件若重审,其势必会祸连自身。
于是,慌乱心虚者又开始了议论,眼神交流,摇头示意。
唐寅峥再次站出来,"陛下,臣认为陆司直的分析太过牵强,暗中官吏确实腐败,理应大力追查,而不是重新翻查已定的事实。"
"如今各门各部皆人员紧张,无力再抽离去着手其他事。"
上次唐府遭难,皇帝说是搁置,实则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他又以同样的理由抛给皇帝,让局势瞬间变僵。
周闫第一个出声赞同,"陛下,唐尚书所言有理,应将有限的人力投入实事中,侯门案已尘埃落定,不必再多此一举重审。"
百官立马附和着,齐声高喊:"臣等附议。"
唐寅峥见皇帝在犹豫,撩袍也屈膝跪下,"侯门旧案,无需重审。"
一人呼,百人应。
一个个都屈身跪地,超过大半的朝臣齐刷刷的跪着,重复一样的话,声音回荡着整个大殿,久久回响。
声如雷贯耳,仅仅一句话便驳回了她的所有推断。
放眼望去的红袍高官,红得那样刺眼,她着青袍,孑然一身,那样的瘦小,逐渐被高呼声淹没。
陆崚靖看着百官如此,而她又倔犟的没有起身,一时之间还真拿不定主意。
"陛下。"贾垣一袭紫袍挺立在众列百官之上,鬓发几乎全白,浑厚、沉而有力的话音突兀的响起,不怒自威。
话一出,声音陡然降了一半,渐渐的平息,直至彻底安静,目光皆投向他。
贾垣瞧一眼旁边跪着的陆禾筠,旋即作揖道:"老臣方才听了陆司直的全部分析,虽有牵强之意,但确有些许关联。"
"官吏腐败之象是事实,涉及甚广,应大力彻查。"
"这些日子各部追到的金矿数量少之又少,而陆司直仅凭一人便追回了三批,由此可见她的才智与能力。"
"她所说的话,所提的意见,不可忽视。"
她依旧双手交叠,微垂着头,眼眶湿热。
陆崚靖微微皱眉,眼眸凝起,话里听不出好坏,"依贾太傅的意思……你赞同重审侯门案?"
贾垣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瞧向她。
陆禾筠缓缓挺直腰杆,眼里透着倔犟与不服输,沉静坚决,一针见血的说道:"侯门案,才是一切的开始。"
"臣女以性命担保,只有重审此案,一切就会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