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傅闻璟先把沈良庭送回家。车辆停在距离利星大厦不远,一个普通的居民区门口。
傅闻璟看着面前一栋栋矮小的筒子楼,不远处就是菜场,道路狭窄,老小区难免有灰扑扑的直视感,没封阳台的窗户伸出一根根竹竿晾晒着花花绿绿的背心短裤,现在正是黄昏,小区门口有不少老人坐在小板凳上端着保温杯纳凉,同时用很新鲜的眼神打量这辆在他们这小区难能一见的豪车。
傅闻璟扫过小区外观环境,微不可察地皱眉说,“利星很亏待你吗?”
沈良庭低头解开安全带,“没有,我的工资都是对外公示的。”
“那你有什么地方很缺钱用?”
沈良庭这才反应过来傅闻璟在说什么,他抬起头解释,“这里是刚来公司的时候租的,住习惯了就不想搬了,而且除了停车不太好停外,生活很方便,对面就是菜场,过一条街就是大型超市。”
傅闻璟看着进出小区各色各样的人,“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沈良庭一僵,想起他去找傅闻璟说搏浪的事时,傅闻璟曾经问他,“你准备用什么做赌注?”
“如果搏浪的利润没有达到您的要求,我可以按原价支付收购股份所需的费用。”
“你手上有这么多钱?”
“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就当是我欠您的,我迟早能赚得到。”
傅闻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为难他,转而注视着他问,“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或者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利星手上很多投资项目都比这个回报率高,你要怎么劝服我?”
他一下子答不出来。
傅闻璟说,“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是什么?”
“做我的情人。”
他瞳孔放大,震惊到以为是自己幻听。
傅闻璟却慢慢从办公桌后走过来,来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压在他的肩上,靠近他,垂眸凝视着他,低声道,“别这么害怕,不用上床,只要在外人看起来是就行了,很好做到。”
“为什么?”他抬起头问,因为太过意外而结结巴巴,两人离得很近,近到他能在傅闻璟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为什么需要我做你的……”后面两个字实在无法说出口。
“因为我需要一个挡箭牌,有人想让我娶他的女儿,但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总有些人是不能明面拒绝的。他们家风严谨又只有一个女儿,自小备受宠爱,不会允许女儿跟私生活不清楚的人交往。”傅闻璟睫毛一闪,收回手,长腿越过他向后面的书架走去,那股令人紧张的压迫感也消失无踪。
傅闻璟抽出一本书,摊在手中翻开,淡淡说,“好好考虑一下,我只给你这一个选项。”
沈良庭并没有立刻答应,是在两周后才回复傅闻璟的。
早点或晚点没有区别,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车内,沈良庭张了张唇,却没有说话。
傅闻璟抬起手到他的颈下,手拂过喉结最后落在领结上,正了正他的领带,“不要住在这里,我有一个地方,你可以住到那里去。”
沈良庭尽力抬高下巴,“我不是很想搬。”
傅闻璟说,“想一想,如果你真是我的情人,我会让你住在这里吗?这里人多眼杂,任何人的一点行动都会被看到传出去,我又要怎么来找你?”
沈良庭淡淡说,“情人不应该是上门服务的吗?”
傅闻璟整理他领带的手一顿,突而手掌一偏缠绕着抓住领带,借势把他拉近到自己身边,脸颊侧面相贴,嘴唇贴近耳廓,笑了下,“如果你真的愿意服务的话,那么你就可以住在这里。”
说话时,呼吸吹进耳内吹得人神经一颤。
沈良庭身不由己地被拉过去,他脊背绷直,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收紧,这个距离很近,侧过头就好像在接一个吻。
沈良庭顿了很久才说,“我知道了。”
傅闻璟松开他,捋平他西装的褶皱,“别不开心,那里很好,你会喜欢的。我让人周末来接你搬过去。”
“好。”沈良庭面无表情地点头。
“另外,我之前让你调查的人有眉目了吗?”
沈良庭摇了摇头,“没有,还在找。但好像没出国。”
傅闻璟之前让他帮忙找一个人,是国内知名房企恒隆地产老板黎重的司机—赵全,这人在两个月前神秘失踪,下落不明。听说赵全是黎重的白手套,黎重为规避监管,把很多来路不明的钱、股份和公司法人都挂在赵全名下,没想到这人会背叛他,有天套现了所有资产拿着钱跑了。因为牵扯甚多,黎重不敢报警,只敢动用势力私下找他。
与此同时,傅闻璟也在找他。沈良庭猜不透他是受黎重的嘱托,还是想找到人后借此要挟黎重。
“还在国内?”傅闻璟反问。
沈良庭说到这时语气才轻松了些,因为事情回到了掌握中,“这人可能信了小说的话,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上周偷偷用一个手机号联系过他妻子,没接通就挂了,追踪信号来源发现是省内,那张电话卡用完以后就扔了。不过只要在这里就好办,不可能一点踪迹都露不出。”
“找到他的软肋,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排除,抓紧时间。”傅闻璟叮嘱。
“我知道了。”沈良庭点头答应,他替傅闻璟做事这么多年,这点事他清楚该怎么处理。
推开车门下车。
傅闻璟坐在车内,看着他的背影走进小区,门口的老头好奇地打量这个从豪车上下来西装革履的男人。沈良庭则始终挺直着背,仰着头,目不斜视地走进去。
他身形略瘦,腿长,远远看去高而挺拔,能看到西服被肩膀撑出棱角,平平直直,再往下到腰处恰到好处的宽松。是能把廉价西服穿出高定效果的挺拔。走在这片破旧小区里格外显眼,华丽得突兀。
一直到沈良庭的背影消失在重重叠叠的灰扑扑的小方楼中,傅闻璟才吩咐老罗开车。
在车上,傅闻璟接到一个电话,没有备注,来源地显示美国。
他看着这个号码,任凭手机响了很久直到快自动挂断时才接通。
他把手机放在耳边叫了声,“妈。”
那边快速地说了很长一串,傅闻璟漫不经心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风从开了一线缝隙的车窗内吹进来,扰动了他的额发,“嗯,是,沈文鸿确诊脑淤血,一直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