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企的条件是很诱人的,而且还是知名的企业,哪个年轻女孩不向往光鲜靓丽的奢侈品呢。
覃惟喜欢,也有远超能力之外的野心。但这个岗位却是零售,就像考上心仪的大学,却调剂到分数最低的专业。
覃惟可以心怀坦荡地告诉别人,自己完全没有轻视服务行业,但真要去做,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斥意味。
阻力也许是十多年的学习生涯,也许是这个职业必须要放下的尊严。
思考了两天她都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周一上班,黄海冰回来了,坐在办公室里给人打电话,覃惟给他泡了茶,“黄总,你回来怎么没告诉我呀?”
以前都是让她安排机酒,几个月下来还挺熟练的。
“忘记给大小姐打报告了。”黄海冰抽空看她一眼,笑着揶揄。
覃惟把茶放在桌子上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黄海冰电话打完,“我开玩笑的。签合同比预期顺利,也就提前回来了。 ”
覃惟站在黄海冰的办公桌前,手指在裙子上蹭了蹭,心情微微纠结,心知是该做出改变了,“黄总,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
覃惟道:“我想转岗去做业务,您这边已经有小胡了,我在公司里挺闲的,这样不好。”
黄海冰眉头一杵,有些难办,便道:“惟惟,你怎么想不开要去做业务了呢,又苦又累。我倒是挺想天天在公司里待着。”
覃惟不知道黄海冰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工作不就是这样,哪个正经公司的老板会说想上进的员工是想不开呢?
顿时,她心里惴惴起来。
“我想多学点东西。”覃惟的声音变弱了一些。
黄总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摆摆手让她先出去。
覃惟回到自己的工位,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她的桌子就在黄总的办公室门口,透过玻璃就能按到他站在窗前叉着腰打电话,心想等他打完电话再进去说。
过了会儿,王姐发消息给她让下楼帮忙搬东西,覃惟只好拿着手机过去了。
王姐就是给她面试的hr,一开始对她的印象不太好,都是普通打工人,对这种关系户能有什么好脸。
几个月相处下来,发现覃惟这姑娘倒也不离谱,于是对她友善了些。
新进来一批办公耗材,挺重的,覃惟看王姐穿着高跟鞋就说自己来。司机老刘坐在石敦上喝茶,笑着说道:“王姐,你别太欺负小覃了。”
王姐没好气地骂:“管你屁事,你一个大男人就会躲懒。”
老刘说:“我的活儿就是当司机,又不是搬运工。”这么重的东西,万一给他腰闪了怎么办?平日给客户送货他也不会帮忙,除非给小费。
覃惟垂下眼皮,不参与他们的骂战,只说自己能行。王姐瞪了老刘一眼,和覃惟一起把东西抬进办公室。
两个女生来回好几趟才弄完,结束后王姐对覃惟说了声谢谢,又说自己其实给好几个人发了消息,就覃惟有回应。
“可能大家都在忙。”
王姐说:“你没有什么可忙的吗?”
覃惟不善与人争辩,就没有搭话笑笑了事。王姐却是没有善罢甘休,“打杂的事谁都会做,在职场做滥好人也要对得起自己的时间。”
覃惟已经准备走了,又回头看一眼王姐,对方也在看她。
这话给别人听了必然要生气,我帮了你,你还这么讲我。
但覃惟想想算了,估计自己不会在这个公司多久了。
发现黄海冰已经离开了公司。覃惟在椅子里咬着嘴唇,有些沮丧。
又是两天过去,黄海冰都没有来公司,覃惟给他打电话汇报日常的之后,再次提了下想转岗的事。
黄海冰在电话里对她讲,别瞎折腾,等他回来再谈。
覃惟气自己的不强硬。
一些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很难收回,比如她在冒出离职的想法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多待一天都是浪费时间。
晚上,覃惟想给爸爸妈妈袒露想法,可他们也把自己当小孩子,问了些暖气好不好,好好吃饭,别感冒之类的。
老爸说给她转了钱,他看天预气报下周北京温度骤降,叫她添一些冬衣,剩下的请朋友逛街。
只有她这一个女儿,爸爸虽然严厉但也溺爱,“宝宝不要委屈自己,没钱再跟老爸讲。”
覃惟手指顶着额头在手机前面,搞怪表情撒了会儿娇,一想到如果自己说换工作,他们必然又要跟着担心,还是闭了嘴。
睡前她刷了会儿朋友圈,大学同学王皓去了加拿大旅行。
覃惟手指刷一下划过去,过了会儿她又划拉回来,眸光微顿。
11月的ban果真漂亮,银装素裹,冰雪仙境。王皓配了一段文字:飞行十二小时来见好兄弟!
覃惟在九宫格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几个月过去,他的头发很长了,线帽下面冒出一截微卷的发尾,他穿得很少,盯着镜头高冷地笑,眼神淡漠睥睨,不是很开心。
覃惟微微抽气,那是他们曾经约定去的地方,说毕业就去旅行。如同揭开一张尘封疮痍的白布,覃惟身体不自觉抽搐起来。
相比于分手时彻夜难眠,现在她的痛感只偶尔发作,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忘记。
*
覃惟下定决心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所以在某个周一她跟黄海冰坦白自己的去向。
黄海冰用手抹了下脸,但也没有多意外,首先问她:“跟你爸妈说了吗?”
“工作的事我想自己做主。”覃惟又道歉,“黄总,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本想等忙完这段时间再安排你的事,但你已经是个大人,有自己的想法,我总不好拦着。”
黄海冰也告诉覃惟:“前阵子tina就跟我说想把你要过去,问问我的意见,我只当她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