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魁一瞧汪新那个样子,气都不打一处来:“甭这个那个的,她现在全力备战高考,你别耽误她。”
“哦哦,呵呵,这……”听到马魁这么说,汪新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打哈哈,心眼子却转了八百圈一样,有种要拽住老马马尾巴似的感觉。
“老马,这事儿,可得跟您掰扯掰扯。那天,我刚从同事那儿借的书,顺道去马燕的商店买点东西,她死乞白赖地非要看,我都一眼没瞅呢,就被她抢了去!”
“线头掉在针眼里,真巧,是不?”
“甭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以后别拿这种书在我闺女眼巴前晃悠。”
“马燕是您闺女?哦,对了,我是听马燕说过,她爸蹲监狱呢!”
“老马,我觉得,您倒是应该看看这本书,瞧瞧人家福尔摩斯是怎么破案的。算了,估计您也看不懂。”汪新说完,扬长而去。
“马燕是我闺女。”
汪新那副你看不惯我,还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着实气着马魁了。马魁心里想:“汪永革这个老鬼,他的儿子这个小鬼,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咋回味起来,总是有种诡计多端的感觉,这感觉很不好。”
汪新惊讶地问:“怎么在您这儿?”
无论心里多么不舒服,马魁很快地擦去,还是要投入到工作中去。
两个人戗戗着,直到马魁再也懒得和汪新掰扯,狠狠地说了句:“下不为例!”然后,马魁从身后拿出《福尔摩斯探案集,一把甩给汪新。
列车已经启动,火车行驶在原野上,载着每个人的向往,载着人群里的家长里短。车厢里,一如既往地人多,有人在打扑克,有人在喝酒猜拳……移动的一节节车厢,如同一个个人间小社会。马魁和汪新一前一后巡查车厢。
“至于!”
马魁指着挂钩上的包问:“这是谁的包?”
“我这拉泡屎,您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一个男乘客说:“我的。”“自己的包,自己拿着。”
“你知道啥时候有案子,啥时候没案子?犯罪分子会等你拉完屎再动手,是不?”
“我拿眼睛盯着呢,没事。”
“这不是没案子?”
“再盯着也有眨眼的时候,等丢了,可不好找!”马魁话音一落,男乘客立即拿过包,紧紧地抱在怀里。
“要是有案子,你这一泡屎的工夫,罪犯已经没影了。”
马魁看了男乘客一眼,又接着巡查,提醒着众乘客,直到他走到车厢连接处,汪新也跟了过来。
“人有三急。”
一个老瞎子坐在地上,在啃一穗苞米,手里还有一块猪骨头。汪新望了老瞎子一眼,朝前走去,老瞎子伸出腿来,把他绊了一个趔趄。面对老瞎子的故意,汪新的嗓门有点高:“你干什么!”
“自己看看几点了。”
“不好意思,眼神不好,没看见人儿。”
宁阳火车站的站台上,与往常一样,熙熙攘攘。乘客纷纷上车,马魁站在车外巡查。汪新提着工作包快步走了过来,马魁看了看站台上的钟,严肃地看着他,汪新被看得毛骨悚然,解释说:“那啥,我出门闹肚子,上了趟茅房,来晚了。”
“把票拿出来。”
年轻时,谁会想风轻云淡呢!就这样,去追吧!追着去远方,总好过一颗心一直流浪,却没有交付的地方。
“啥东西?”
爱情一定是有条件的,姚玉玲心里很明白。而牛大力,他渴望的爱情,如他那身蛮力一样,催促着他勇往直前,奋力追逐他自以为是的爱情。他不懂顺其自然,一味蛮干,舍了全部的心肠,只为得到她的青睐,她能看他一眼,他就活力满满。
“车票,我们要查票!”
姚玉玲是骄傲的,如同这春日阳光,她是那么明媚亮眼。在她眼中,牛大力就是一个扔到人堆里找不出来的,连普照的光她都不想给他,何况那独一无二的一束光呢!她姚玉玲要的人,要的爱情,是不一般的。
一听汪新要查票,老瞎子哈哈笑了起来:“啥叫车票,没见过。”
“不用了。”姚玉玲砰的一声关上门,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面对牛大力,即便他真心讨好,姚玉玲心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甚至讨厌他,或者是连讨厌都显得多余。
“坐车就得有车票,要不就不能坐车!”
“要不要试一下,听那喇叭声大不大,不行的话,我再给捯饬捯饬。”
“这话是谁说的?这车就是我的家,在家里待着,还用买票吗?”
姚玉玲拿过收音机,敷衍道:“谢谢你。”
一听老瞎子这话,汪新终于明白什么叫无理占三分了,他还真的有点气急了,一时语塞。反观老瞎子,倒还理直气壮起来:“我还告诉你,想当年,这车给我撵下多少回了,可撵下去,我再上来,来来回回,我还是坐这了。这车腿快,可从来没把我甩下过。这么说吧,只要我活着,就得在这车里,没办法,这就是我的家。”
“汪新根本不会修,我给修好了,给换了个喇叭。以后,这种事儿,你直接找我就行了。”
“看来,你这些年,欠了不少票钱,今天算赶上了,你得把票全补上。要不,咱们就得说道说道了!”
牛大力拎着收音机,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站在姚玉玲家门口。等到姚玉玲开门,他怯懦地说:“戏匣子,给你修好了,我给你放屋里。”牛大力说着,就要进屋,姚玉玲及时地拦住了他,没好气地问:“咋在你这儿?”
“可以,说道完了,我还能上来,不信就试试看。”
姚玉玲还在洗脸,一听是牛大力的声音,顿时有些不耐烦,她一边拿毛巾擦着脸,一边过来开门。
马魁望着老瞎子,汪新望着马魁:“老马,这人不讲理,是块滚刀肉,您看怎么办?”
随着天边的第一缕光明到来,姚玉玲家的敲门声开启了新的一天。
“你也是乘警,别问我。”
夜色如海,月是灯塔。
“让他补票,估计他也没钱,下一站让他下车。”
生命不止,人生会经历无数个黑夜,这不过是最平常的一个罢了。生活也终究是五颜六色的,即便是暂时黑幕,也终将揭开。
“那他要是再上来呢?”
夜,彻底地安静下来,作为父亲,马魁的心沉入这黑夜。
“再上来,就抓起来呗!”
看着父亲没收了自己的书,马燕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个世界咋那么巧,汪新咋和自己家的倔老头认识了呢?马燕脑瓜子里一堆问号,同样地,马魁心里也是万马奔腾,汪新这个小子,还真是无缝不钻。
“你也就剩这招了。”“那您说,该咋办?”
“没事儿,这书先放我这儿,我帮你还他。”
“这话头儿是你挑起来的,你自己看着办。”
“啥?”
马魁说完,正准备走,列车长老陆走了过来,挺热情地和老瞎子打起了招呼:“哟,来了。”
“怎么哪儿都有他。”
“这两天伤风了,在外面熬了两宿,没回来。”
“我初中同学,借我看两天,你别给人弄坏了。”马燕看父亲纳闷,解释说。
“回来就有肉骨头啃了?”
马魁随手翻开《福尔摩斯探案集,看到扉页上签着“汪新”的名字,忍不住地念道:“汪新?”
“不是偷的,好心人赏的。”
“燕子,当初要不是我被送去劳改,你也不会早早地接你妈的班挣钱养家。现在我回来了,不用你再养家了。好好复习,考个好大学,咱老马家也光宗耀祖一回。”马魁说得如此语重心长,马燕勉强点了点头,父亲不在的那十年,她不敢回头再望。
“你这好啊!整天一分钱不花,还有吃有喝的。”
“卖咸菜咋了?好些人想卖,还卖不上呢!我挣钱养家,有啥不好的。”
“那可不,进了家门,满眼都是亲人儿。”老瞎子说着,就笑了起来,老陆也跟着笑,两个人笑得真心实意。
“燕子,我也是为你好,你总不能一辈子卖咸菜吧?”
然后,老陆对马魁说:“车上多少年的老人儿了,没儿没女,老哥一个,比我上车都早,说句玩笑话,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就让他在这待着吧!”
“这可不是拼不拼的事儿。”
马魁点点头,汪新却反驳:“不买票就不能坐车,这是规定。”
“你还没学,当然不会,学着学着就会了,拼一把,你又不笨。”
“那你把他赶下去。”马魁说完,看都没看汪新一眼,陪着老陆走了,只剩汪新,呆若木鸡。
“我连高中都没上,这题我都不会,好些字都不认识。”
过了会儿,汪新心想:“一个个老狐狸,还真不按常理出牌,火车在正常行驶中,我能把人赶下去吗?整得我多没人情味似的。”
“为啥?”
成长的经验值,是需要长久地投入到人情世故中,这世间百态,对于年轻的汪新来讲,哪是一时半会儿能看明白的呢!
马燕捏了个核桃仁,露出了《福尔摩斯探案集的一角,被马魁发现了。马魁把书抽出来,书皮已经很旧,他的脸色一沉,马燕一脸尴尬地说:“爸,我不想考大学。”
陪着马魁离去的老陆,和马魁两个人聊着老瞎子的过往,忍不住悲悯,是个苦命人,闺女让人拐走了,眼睛哭瞎了,南来北往中,找了一年又一年。两个人感叹着,可怜着老瞎子的苦,眼眶微红。
“人这辈子,都有挨累的时候,先苦后甜,等考上大学,就好了。来,吃几个核桃仁,这玩意儿补脑子。”马魁劝道。
人与人之间的善意,从来也是将心比心,感同身受的吧!
“行!燕子,白天上班,晚上复习,吃得消吗?”马魁本是犹豫的,心想:“当爹的,还敲什么门?”可瞧瞧闺女的脸色,也不想为这事儿惹了闺女,答应得还是干脆利落。恍惚间,仿佛他的闺女还停留在他坐牢之前,还是个小女孩。他似乎忽略了,现在的闺女是个大姑娘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当乘客们开始吃饭时,马魁和汪新也去了餐车。两人坐下身,马魁拿起大茶缸喝水,汪新也拿起茶缸子喝水。马魁望着汪新说:“把茶缸子放下。”“咋了,我这喝口水,您也管?”“拉肚子身子虚,别喝凉的。”马魁说着,从旁边把开水壶拎过来,放到汪新面前。
“爸,给您提个意见,您以后进我屋,能不能先敲敲门?”
马魁的这一举动,让汪新莫名就想到了父亲的身影,他还真的有些感动,诚心诚意地对着马魁说:“谢谢。”
马魁端了一小碗核桃仁,放到马燕面前:“闺女,刚给你砸了几个核桃。”
“困了,就眯一会儿。”
马燕在自己的房间里,醉心于小说,黑夜是多么适合读小说啊!马魁推门进来,马燕赶紧用复习资料盖住小说。
汪新点了点头:“哎。”
每个深夜的每一家,那闪光的窗台,都映照着一家人的圆缺。
“手腕子好利索了?”
少年不知情所起,还在听风沙沙地吹。在这样的春夜里,总是有带着念想的人,在心里栽种,种一棵属于自己的树,那根在心里。
“早好了,那天,我也是没留神,才让您给拧伤了的。”
汪新两手空空地站在院子里,愣怔了一会儿,回家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跟别人动手前,人家得提前跟你打个招呼,说他有啥能耐呗?”
谁知牛大力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戏匣子,一边跑开一边说:“等修好了,我给小姚送过去就行了,你甭管了。”汪新还没整明白牛大力这是唱的哪一出,就见他拎着戏匣子往家冲着,还不忘回头对他又说:“谢了弟弟,回头请你吃冰棍。”
“您可能不知道,我毕业成绩全校第一,擒拿、侦查、射击,样样满分。尤其是射击,在我们警校,那是出了名的,人送绰号‘小枪王’。”
“没干啥?大晚上的戳在这儿,怪吓人的。”汪新说着,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枪那东西,基本用不上,还是得靠手头儿功夫。”
夜已深,牛大力只好在暗处猫着,直到汪新从姚玉玲家出来,他才从黑暗处闪身出来。汪新吓了一跳:“大力哥,你在这干啥呢?”“没……没干啥。”牛大力说这话时,心是虚的,有点结巴。
“您这么厉害,咋干上乘警了呢?”
起初,牛大力还在院子里溜达,来回徘徊,望着姚玉玲家的窗口,心里燃烧着一团火,就连老吴出来倒污水,他都差点没躲过。老吴看牛大力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上前询问了他几句,他都找借口搪塞掉了。
“乘警咋了?你还瞧不上乘警?”
铁路工人大院的大灯,像是黑夜里的大眼睛,随着夜深,更加明亮耀眼。
“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当乘警一天到晚的都是鸡零狗碎的小破案子。当刑警多过瘾,早晚我得当刑警,办大案子。”
“客气啥,回头修好了,给你送过来。”汪新说着,起身就走,姚玉玲把他送到门口,眼神也没收回来,心也像是跟着去了,飘飘忽忽的。
“小案子都办不好,还想办大案子,我劝你,还是脚踏实地。”马魁喝着水,斜睨着汪新,瞧着这小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心里想着:“是块材料,且需好好地调教。”
“行,那太谢谢了。”
蒸汽机车隆隆前行,碾过大地,在大地的头顶上,聆听这声音,聆听这春天的声音,分外清楚。
汪新笑了笑,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灼热。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这种老式收音机,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整好的,他也是瞎鼓捣,又不是专门修理的,只好对姚玉玲说:“玉玲姐,要不,这戏匣子我拿家去修吧!这工具不太凑手。”这种老式收音机,在老百姓口中,就是戏匣子。
马魁和汪新巡视车厢,刚走到车厢连接处,一个乘客跑了过来,着急忙慌地高声呐喊:“警察同志,我的钱被人偷了!”见乘客情绪太过激动,马魁试图让他稳定一下情绪,问:“你别着急,钱放哪被偷了?”
“哦,比我小一岁,属鼠的都聪明,脑瓜子活泛!”
“就在裤兜里,这个兜。”
“属鼠。”
一听丢钱乘客这样说,汪新看他一眼,摇摇头说:“钱怎么能放裤兜里,那不等于送给小偷一样吗?”
“还行,大伙都挺照顾我的。”“汪新,你属啥的来着?”
“你们就别埋怨我了,赶紧帮我把钱找回来吧!”
汪新在姚玉玲家摆弄着老式收音机,姚玉玲给他端了杯水,笑吟吟地专注地看着汪新,问道:“汪新,你刚上班,还适应吧?”
马魁问:“总共多少钱?”
就在牛大力把自己的心思刀切斧砍般地反复琢磨时,回到家的姚玉玲,一刻也没闲着,她去汪新家喊来了汪新,帮她修收音机。
“十块钱,有三个两块,四个一块的。”
牛大力心里明白,他一颗热乎乎的心,捧出去了,人家不接;他更懂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男追女,不容易,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在哪丢的?”
姚玉玲不等牛大力说完,就打断了他:“你别进院,让别人看见,还以为咱俩出去了。”说完,她看都没看牛大力一眼,径直走开。
“我上车后,坐在自己座位上,那时候我摸了摸兜,钱还在。”
牛大力起身跟在后面规劝:“我是说,你往后该早点回来,这街上都没几个人影了,黑灯瞎火的,万一……”
“中途你起来过吗?”
听牛大力这么一问,姚玉玲纳闷地想,这个牛大力是不是管得有点宽。对于牛大力,她是不屑的,没再和他搭话,径直地朝院门走去。
“起来了,活动活动腿,又坐下了。”
“一个人去看的?”
马魁沉思了一会儿,汪新看着丢钱乘客:“没上厕所什么的?”
“看电影去了。”
“没有。”
“咋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了?”
“你坐在哪儿?带我们过去。”
“那怎么把我吓了一跳?”
于是,马魁和汪新在丢钱乘客的带领下,朝着他所在的车厢走去。
“我老老实实地在这坐着,啥都没干,有啥吓人的?”
马魁和汪新走到了丢钱乘客的座位前,这个位置靠过道,他丢钱的裤兜,也在过道这边。
“那也不能在这坐着,多吓人!”
看到这情况,汪新对马魁说:“老马,他装钱的裤兜在过道这边,说明他的钱,是被过道这边的人偷走的。”
“大黑天的,你在这坐着干什么?”“屋里闷,出来透口气。”
汪新的话,马魁置之不理,他望着周围邻座乘客,问道:“大家好,这位同志裤兜里的钱被偷了。请问,有人看见是谁偷的吗?”
“回来了。”见到了姚玉玲,牛大力什么煎熬都没有了,倒是显得有点平静。
乘客纷纷摇头,有的说在睡觉,有的说在看书……说得五花八门,只有对面的乘客,面露紧张,始终回避着马魁的目光。最后,他才结结巴巴地说:“我也没看见,上车就睡,刚睡醒。”说完,就低下了头,像是找地缝往里钻。
突然,传来姚玉玲的惊呼声,牛大力忙抬头观看,只见姚玉玲望着他,埋怨道:“是你啊!可真吓死我了。”
对面这位神色不安的乘客,引起了马魁的重视,马魁和汪新把他带到了餐车。
铁路工人大院外,牛大力来回走着,不时地朝周围望去,他走到一个石礅旁,坐下身,继续朝远处张望。良久,牛大力埋下头。头低下来,那一步两步三步地还在心里走着,牛大力可是知道,这等待的滋味真是难熬。
餐车内,马魁和汪新坐在桌前,凝视着他,他忙说:“警察同志,那钱不是我偷的,不信你搜搜,我兜里就五块钱。”马魁端详着他说:“我也没说是你偷的。”“那你把我带到这干啥?”“看你人不错,唠唠嗑。”
夜,又深了一些。夜晚是如此地静悄悄,小伙子的心蹦蹦跳,跳哪儿?跳到天涯海角。
马魁的一番话,让这位乘客放松下来,他的神情轻松了不少。马魁接着说:“这样的事不少见,大家不敢说出来,就是怕被小偷报复,可要是都这样的话,那好人不是怕了坏人了?那坏人不是更加猖狂了?”
过了一会儿,才又是一片窃窃私语声。家长里短,人间烟火,疏星朗照,这是最普通生活里对人情世故的阅读,是每个人对自己的认识与对生活的认知,无论肤浅与深刻,都有意义。
一瞬间,乘客又紧张起来:“警察同志,我都说了,我没看见,你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说行不一定行,说不行也不一定不行,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呗!人活在世,没啥大不了的。”蔡小年说完,就往家里跑去,坐在大院里的一众人,瞬间都不吭声了。
“换句话说,你的钱要是被偷了,你是盼着抓住小偷,把钱追回来,还是就这么算了呢?话我都说完了,能不能给我们提供线索,能不能把小偷抓住,就看你了。”
老吴的这话可说到老蔡心坎里了,老蔡望向蔡小年:“小子,你行吗?”
“那么多人,你非得问我不可?”
“全是嘴上本事,没长正经精神头。”听老蔡一味地说蔡小年,老吴说:“该说不说,我看小年是个当列车长的料。”
“帮了小偷,小偷不但不会感谢,反而还会继续偷。”
老蔡不忘告诫蔡小年,老吴媳妇在一旁劝慰:“小年能说会道,到哪都吃不了亏。”
“我真没看见。”乘客说完,立即就要走,马魁在他身后说:“说不定哪回,他就偷到你身上了!”
几个人议论着,老陆提醒着大家小声点,老蔡则为汪新的日后担忧,老吴则认为:“这帮后生摔打摔打,也不是坏事。”
乘客站住了身,有些为难,欲言又止,汪新看着他,若有所思。
老吴说:“小汪心气高,一般人镇不住他,这出戏,有的唱。”
马魁趁热打铁:“我相信,这世上是有正义的,是有正气的,不能长了坏人的威风,灭了好人的士气。要是那样的话,这世道就乱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得深受其害,谁也逃不掉!”
老蔡也猜测着说:“是不是老汪跟老马有啥事?”
乘客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马魁与汪新,一想到若有一天自己被偷了,那还真是如割他肉杀他人似的,就下定了决心。乘客凑近马魁与汪新,悄声地描述着小偷的样子:“偷钱的人是个男的,看起来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穿蓝色衣服、灰色裤子,没戴帽子……”
旁边的老陆一听,疑惑地说:“按说不应该,老马跟老汪当年经常跑一趟车,好得跟哥俩似的。说起来,老马算是小汪的叔,咋就横竖不对眼呢?”
听了乘客的描述,关于小偷的样貌,马魁和汪新心里已经打好了底稿。
“这不赶上了。”蔡小年说着,赶紧地倒茶,老吴继续说:“哎,上头给小汪派的这个新师傅,有点来头。听说,跟小汪一见面就差点打起来。”
马魁和汪新出了餐车,走到车厢连接处,汪新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认定那个乘客看到了偷盗过程呢?”
老蔡横了蔡小年一眼:“显着你了?”
“猜的。”
老蔡话还没说完,蔡小年从家里走了出来,接过话:“仔细一瞅,原来是机务段的。”
“猜的?可够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