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卿这天回到家,刚一进屋就接到了齐月的电话。
“赵总,那个剧组联系我了,让我明天去试镜。”
齐月在电话里很高兴,语气甜蜜,赵言卿几乎都快要感受到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了。
齐月很聪明,这体现在他讨要东西的时候手段高明,给彼此留有余地。不管赵言卿给不给,都不会造成尴尬的局面。
赵言卿喜欢他这种懂事,所以对他很大方。
挂完电话,赵言卿看着窗外的灯火夜景发呆,心里突然生出可悲的感恩。
他虽然不是因为爱来到这个世界的,但是他的父母却给了他无尽的可以换取“爱”的资源。
只要送出昂贵的礼物和一些资源,他就能得到一些看起来像“爱”的赝品。
他只要永远这么有钱,就能永远簇拥着无数轰烈华丽的“赝品”,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他厌恶这种感觉,又离不开这种感觉。每次送完礼物,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自厌心理。
永远被一种厌腻感包裹着,像置身于一场挣脱不出的噩梦。
胸口的黑洞也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中,一天天变大。
赵言卿曾经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告诉他,这种别扭的情况是内心的“不配得感”造成的。是压抑自我导致的内在分裂。
因为内心有太多冲突,一方面明明认可某种观念,另一方面却又做着截然相反的选择。
有时候很容易受外界影响,有时候又极其固执。
缺乏自我认同感,内心一直自我批判,隐藏自己的真实需求羞于开口。
赵言卿觉得这个医生分析很透彻,于是对自己好起来这件事也产生了一些期待。他问医生自己该怎么办。
心理医生只说:要相信自己值得被爱。
赵言卿当时就哑了,心也凉透了。
这种感觉好比一个身患绝症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神医,神医分析出他的病因,又开了药方,说药到病除。
而药方上的那味药,它世间难寻。
相信自己值得被爱。
没有人爱他。
赵言卿想,永远都不会有的。
赵言卿对于自己的心理问题甚至是羞于启齿的,他敢说吗?像他这种会投胎的人,连矫情都要藏起来不被人看到。
他家财万贯,又是独子,父母比他还开放。他每天放荡形骸纸迷金醉,还没人管束,情人多得前呼后拥。
而他人生最大的烦恼,居然是缺爱,希望有人爱他。
这话说出去,不是被人骂死,就是被人笑死。
赵言卿浪归浪,但是还有点要脸。
赵言卿在沙发上躺下来,被突如其来的腻烦感包裹,又犯病了。动也不想动,动也不能动,完全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
他就这么像具尸体一样,躺到了第二天早晨。这天是周六,不用去公司,孟书灯自然也不会来接他。
一个黑夜,又一个白天。手机被他扔在脑袋旁边,屏幕明明灭灭,亮了又暗,然后又亮。
而他沉进了一个黑洞,仿佛被逐渐分解。
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他设置的专属来电铃声响了。他转头看了一眼电量不多的手机屏幕,果然是孟书灯打来的。
赵言卿像挣脱定身术一样,拼尽全力才让自己的手指动了一下,然后是手,然后是手臂。终于拿起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喂。”赵言卿一开口,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赵总?”孟书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活生生的人间气息。
赵言卿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孟书灯在那头又问:“赵总,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好几个人找到我这,说你不接电话。”
众人皆知,孟书灯是赵言卿的大总管,找不到赵总,找孟助就对了。
“我没事。”赵言卿转了转眼珠,看着天花板,说:“孟书灯,你过来一下。”
听了孟书灯的声音,赵言卿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又回来了。
孟书灯很快赶到,进来后问他:“有什么事吗?”
赵言卿看着他,说:“没什么事。”
“……”
休息日把人大老远叫过来,又没什么正经事,孟书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离得近了,赵言卿闻到孟书灯身上有点淡淡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又嗅了两下。
孟书灯见状侧了侧身,往后退了一点。
“你从哪儿过来的?”赵言卿问他,有点奇怪他身上为什么有消毒水的味道。
孟书灯以为他又嫌自己身上有汗味儿,答非所问地回答:“外面太热了,我出了点汗。”
赵言卿也没追问,说:“坐吧。”
孟书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一言不发地解皮带。
赵言卿:“……”
“你干什么?”
孟书灯闻言,一脸茫然地抬起头,被他弄得不会说话了。他的皮带解了一半,手还滑稽地放在拉链上,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你不是要做吗?”
“坐下的坐,我让你陪我坐会儿,不是那个做。”
孟书灯尴尬地背过身,又把皮带弄好。
“陪我喝点吧。”赵言卿起身去酒柜拿酒。
酒柜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酒,他的视线却在经过一瓶淡粉色的酒时顿住了。这瓶酒是别人送他的,特调的,有助兴效果,而且无副作用。
他收了之后就随手放着了,一直没用上。
赵言卿看着那瓶酒,想了一会儿,取了出来,又随手拿了两个玻璃杯,回到沙发前,倒了两杯酒,拿给孟书灯一杯,看他喝下后问:“怎么样?”
孟书灯不懂酒,喝不出好不好,低头看了看杯子里晶莹剔透的酒液,淡淡的粉色,说:“很好看。”
夸得很实在。
赵言卿看着他,轻笑出声。
孟书灯因为这个笑声僵了一下,垂眸看着手里的酒,有些局促地放下杯子。
赵言卿看着他,轻声说:“再喝点。”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孟书灯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一个小时后,卧室里。
孟书灯跨坐在赵言卿腰上,浑身皮肤呈现一种雾蒙蒙的粉色。他喘着气,意识有些涣散地问:“赵总,你给我喝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