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夏蝉都倦了,每天声嘶力竭地叫着。
这天商珉弦从公司出来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参加了一个首映会。他出入坐车,完全不受高温影响,依然每天都穿着三件式西装。
商珉弦的身材和长相都很适合这种严谨正式的装扮。西装笔直硬朗的线条和他的气质很契合,光是往那一站,就显得清贵逼人,拒人于千里之外。
硬是靠气质劈出一道结界,将自己置于另一个次元中了。
这个首映会是赵言卿办的,他投资的一部电影,他这两年把目光瞄向了娱乐行业,说是来钱快。商珉弦却觉得,赚钱也许不是赵言卿的最终目的,可能就是为了方便勾搭小明星。
商珉弦出席是因为他最近也有投资娱乐公司的打算,因此想先做些了解。首映式现场和他平时参加的商务活动不一样,有很多导演、制片人和演员。规模不小,但是整体氛围还算轻松。
赵言卿和孟书灯一起进来后,直接朝着商珉弦过去了。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只有孟书灯像根定海神针,永远戳在那。
两人寒暄了几句,赵言卿突然压低声音说:“我今天还请了庄清河,不过他没来。”
商珉弦倒有点奇了,问:“你请他干什么?”
赵言卿眨了眨眼。
商珉弦懂了。
“交流啊。”赵言卿笑了笑,又说:“据我所知,他这段时间也投资了好几部电影。不过他的品味真是一言难尽,投的片子质量都很差。”
商珉弦没说话,庄清河这不是品味差,应该是在洗钱。他在圳海多年,手里估计有不少说不清来历的资产。
赵言卿不知道想起什么,笑着又说:“听说,那个庄清河长得很好。”
商珉弦偏头看了他一眼,问:“听说?”
赵言卿笑道:“可不就是听说,都多少年没见了。他当年在圈里不受待见,没人带他玩儿。而且他读的还是教会学校,就是白房子,你知道吗?”
这个商珉弦还真不知道。他十二岁那年就出国了,一直在国外读书生活,也是最近几年才回来。
赵言卿就给他解释,早个十年,南洲有一所寄宿制的教会学校。是教会和一些洋人一起办的,最开始是用来传教的学校,后来也招收教外的学生。
说是学校,其实像苦修院一样。
把十来岁正青春活泼的孩子们拘在白房子里,念圣经,教礼仪,传播宗教思想。
那时候他们这帮小子混得厉害的时候,家里大人常拿这个吓唬他们,说再不听话把你送到白房子里去。
百试百灵。
“后来,他十来岁就去了圳海,更是查无此人了。现在回来了也不露面,神秘得很。”
南洲的年轻子弟圈分了“嫡派”和“庶派”。
嫡派就不用说了。
庶派就是各家的私生子们。要说都到了二十一世纪,这种嫡庶观念居然还保留着。
一直以来,两个圈子的人都不互相来往。他们这帮人,大部分都是打心眼里瞧不上那帮私生子。
而那些私生子们,对他们的态度则更微妙且复杂了。
庄清河是个两不沾,处境最是尴尬。
因为他的弟弟庄海洋有智力障碍,所以他八岁那年被庄衫找了回来。看起来以后是要继承庄家家业的。因此庶出这边的圈子对他有些微妙的嫉妒。
而嫡出这一派的,又觉得他出身不正,不太看得起他。
赵言卿提到庄清河的态度,其实就是圈子里的人普遍提到庄家的态度。
南洲的世家们都不太瞧得上庄家,一是因为排外,庄衫是二十多年前才来南洲的,二是因为庄杉的发家史不光彩。
这人手里不干净,阴狠毒辣,那些瞧不起里头还带了点忌惮。
首映式还没开始,赵言卿给商珉弦引荐了几个导演和制片人,他们找了位置坐着喝东西。这边聊着天,赵言卿却一直往孟书灯那边频频侧目,眼神越来越冷。
孟书灯坐在角落里用手机看邮件,回复工作信息。他长得斯文俊秀,穿白衬衫戴金丝眼镜的样子就像一支秀雅的金边马蹄莲。
同他搭讪的女孩子络绎不绝,导致他的工作状态一直被打断。而他一向温和有风度,自然不会怠慢女士,时不时就要停下来应付几句。
赵言卿目光逐渐幽深,他当然知道孟书灯是受欢迎的。
孟书灯身上有一种干净清润的气质,又是那种很容易获得好感的长相,特别招女孩喜欢,好女孩儿和坏女孩儿都爱他这种类型的。
除此之外,还特别吸引自己这样精神不正常的人。
赵言卿冷哼一声,远远看着,心里生出一种酸意和嫉妒交织的情绪。
等这边谈话告一段落后,赵言卿就起身朝孟书灯走去。
孟书灯看他走过来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便站在原地等他。
然而赵言卿脚步不停地从他身边经过,看了看他,毫不留情地说了一句:“真丑。”
然后便往一旁去了。
毫无征兆的恶意让人发愣,孟书灯怔在原地,顿时尴尬住了。他装作无事发生,过了一会儿才趁人不注意偷偷从玻璃窗上照了照。被如此无情地批评了之后,再看自己这张脸,好像确实不好看。
现场很热闹,孟书灯一贯挺直的背佝偻了一点。
赵言卿浪了一圈,留了几个小明星的联系方式,又回来找商珉弦了。
商珉弦这边正和孟书灯聊工作上的事,赵言卿看一眼都头疼,两个工作狂算是凑一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