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桢回府住入鹤园前,沈聿白也有六载的时间没?有去过?与宣晖园遥遥相望的鹤园,记忆中的鹤园早已模糊不清,是以上次醒来看到?院落中的场景时,都没?有觉得有所熟悉。
时至今日沈聿白才隐隐意识到?,她心中是装着?曾经住在鹤园的时光。
院中的花朵都已经凋谢入泥,弯下腰身的花枝随风晃动,秦桢视线一寸一寸地掠过?院中的景色,与鹤园当真是无异,“这里的每一株花草,都是我?亲手?种下的,院中的径路也是我?起的意让工匠铺起来。”
就连不远处的池塘,也是她临时起意叫人来开凿的。
也就是这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平坦小院渐渐变成?了如今的光景,与鹤园无异的光景。
“这段时日我?想了很久才明白,我?怀念的是住在鹤园中的那段日子,除了在爹娘身边的时候,我?最想要回去的就是住在鹤园的时候。”秦桢指尖捏着?裙摆微微提起,弯身摘下花苞与泥土相触的花枝,站直身看向视线始终凝着?自己的沈聿白,“不管是那时的事,还是那时的人。”
沈聿白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很喜欢凝视秦桢的双眸,好似只要瞧见她眼眸深处的自己,悬起的心就会落实几分,恰如此刻,她清澈如叮呤作响泉水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缩影,也仅有自己。
他听懂了秦桢言语中的意思,嗓音不由得落轻了些许,怕来之不易的时刻打破,“这些人中,也包括我??”
秦桢闻言,笑而不语。
待在鹤园的个把?月中,她经常会想起往年的事情。
扪心自问,沈聿白尚未入仕前,是除了姨母外和?她有最多交集的人,是他将自己介绍给?了好友,也是他牵着?年纪尚小的自己踏入一个又一个的宴席,告诉众人,自己是他的妹妹。
秦桢也听姨母说?过?,沈聿白是不喜赴宴的,可自打自己来后,他的不喜如同过?眼烟云消散而去。
沈聿白的温柔,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寄人篱下尤为不安的她。
是以她喜欢沈聿白,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也正是因此,鹤园的记忆才是那么?的珍贵,可就是过?于?珍贵,且与沈聿白有关的记忆又太多,鹤园才会随之尘封,直至现在才得以见天日。
徐徐清风停下,吹拂过?泛黄落叶的沙沙声戛然?而止,秦桢指尖触摸着?花枝上残存的败叶须臾,抿唇含糊道:“或许吧,或许是包括你的。”
霎时间,沈聿白眼眸亮起。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与他相隔三人之远的秦桢,步伐不由得往前迈了两步,生生抑制住扬起的手?,怕过?于?激动而伤到?她。
秦桢垂眸看了眼沈聿白悬落在半空中的手?,修长的指节微微颤抖着?,她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心中也涌起股不知?该如何言语的情愫,像是欣喜雀跃,又像是羞涩尴尬。
她掩唇轻咳了声,道:“天色不早,我?去收拾东西了,回去晚了姨母会担心的。”
谁知?一转过?身,闻夕就带着?收整好的行囊站在后头等着?,身边还跟着?鹤一和?逸烽,两人抬着?道箱子,都不用掀开箱子盖子秦桢都知?道里头装着?的是什么?。
“那我?们就回去吧。”她话锋一转,扬起眉梢示意闻夕跟上,余光瞥见沈聿白欲要跟上的样子时,制止道:“你不准跟上来。”
望着?秦桢匆匆离去的身影,沈聿白深邃眼眸中的笑意愈发的明亮,听话的站在院中,等到?她上了车舆,这才不疾不徐地走出院落。
钻入车舆的秦桢微抬手?当作折扇用,扇出微风拂过?微微发热的双颊,垂落的视线落在窗棂处,透过?珠帘间隙寻着?舆外的身影,看着?沈聿白走到?舆侧站定时,跳跃的心脏如同倏而更加剧烈地跳动着?。
蹦起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她的胸脯。
好在沈聿白没?有停留很久,马车驶到?长安街时,跳跃的心房才慢慢的恢复如初。
临近傍晚时分,逗留在长安街的人影憧憧,往来人声鼎沸,就是坐在舆内都能够感受到?街上的热闹。
坐在一侧的闻夕瞥了眼自家姑娘的神情,了然?地掀开珠帘,让她更好地看清窗棂外的街景。
临街叫卖的商贩招呼着?往来男女,甜蜜的糕点香气与各式菜肴香气争先恐后地循着?凉风徐来荡过?鼻尖,秦桢以前不是很喜欢上街闲逛,可如今看到?这一幕也着?实有点向往。
“姑娘若是想要上街瞧瞧,我?们可以去逛逛。”闻夕提议道。
“明日再?说?。”秦桢视线扫过?商贩摊铺上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出府前有和?姨母说?过?不会太晚回去,要是回去晚了她会担心的。”
话音落下时,落在各式摊铺上的视线忽而被一道又一道的身影覆盖,经过?车舆的人两两一道抬着?竹篓离去,看清竹篓中装着?的烟火,秦桢澄亮的眼眸又亮了几分。
亮起的眼眸在看到?他们走入国公府时,愈发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