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霈声线微冷:“别闹,我很快就回去。”
郁霈挂掉电话,进大厅随便拉住一个女警询问:“敢问是否有一个男孩儿打架进来?听声音大概十二三岁。”
女警上下一瞥见他簪挽长发愣了一秒,她刚从外面回来不了解情况,拉住另一个经过的男警察,“有没有小孩儿打架斗殴进来的?”
“有,刚带进去一会,有三个。”
女警回头问郁霈:“你找哪一个?”
郁霈说:“姓郁,我是他哥哥。”
“你先等着。”
郁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小孩叫郁颂安,离家出走到了附近,走路碰撞本是个小事,但他说话也没太客气,一来二去发生口角就这么打起来了。
三人都动了手但都没多严重,另外两个还是个派出所熟人,民警了解情况之后也希望大事化小所以尽力调解,争取互相道个歉了事。
郁霈松了口气,但他不太熟悉这个时代的流程,只好又问:“我能见见他么?”
“暂时还不行,你先来跟我办手续,处理完他就能走了。”民警朝他招了招手,边走边说:“他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叛逆的时候,你回去告诉你们父母要好好管教,多注意小孩儿的心理情况,等闯了大祸就晚了。”
郁霈办完手续又等了一会,一个少年从里头走出来,见到他的第一眼仿佛没认出来。
女警见惯了这种情况,拍了拍他脑袋:“怎么?不敢面对你哥哥了?”
郁霈本来以为是个刺儿头,即便不是也高低也得叛逆出格染个头,没想到看起来清秀乖巧,文文静静。
“你们可以走了。”
郁霈把人领出门,打量了他一会问他:“你为什么离家出走?”
郁颂安吸了吸鼻子,“你真是我哥?”
郁霈:“……不然呢?”
“你变好看了。”
郁霈窒了一秒,再次问:“你为什么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你父母会担心你。”
郁颂安闷头不语,他和郁霈其实不算亲近,明明是亲兄弟却疏远得活像陌生人。
郁霈不常回家就算回去看他的眼神也都带着冷淡和厌恶,他平时也挺怕这个哥哥。
这次要不是警察非要联系家人,他也不会找到郁霈,其实打电话的时候他也没抱希望郁霈真的会来。
“他们才不会担心我。”郁颂安闷闷道:“他们根本不是喜欢我这个人。”
郁霈微怔,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耳边就响起一道熟悉嗓音。
“安安!”
郁颂安肩背一抽,下意识绷紧了身子,然后低低垂下了眼,等人跑到跟前了才低眉顺眼地喊了声“妈妈”。
颂锦穿着优雅得体,头发丝毫没有因为匆忙跑来而有任何凌乱。
她一把抓着郁颂安左右检查,眼角眉梢全是焦急:“你鼻子的伤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架?不是告诉我学校有竞赛要报名吗?”
郁颂安垂眼不语。
颂锦确认他没有其他的伤这才放心,总算看到旁边站的郁霈,描画精致的柳叶眉一皱,“你怎么在这儿?”
郁霈说:“他给我打电话,让……”
“你带他打架?”颂锦把郁颂安往身后一拉,死死地盯着郁霈,那眼神简直要把他戳出个窟窿,“你自己混账还不够你还要带坏安安?”
郁霈看着她极力压制脾气但还是有些失态的样子,忍了忍脾气,尽量冷静地解释:“他出了事,给我打电话来捞他,我刚到,他打架与我无关,你应该问的是他不是我。”
颂锦眸光如刀,“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冤枉你了?安安一直很乖从来不跟人打架,他和你也不亲近,为什么第一时间找你?”
郁霈眉梢动了动,实在是不想和她在这儿争论。
“既然你来了,那就把他接回家吧,我还有事先回学校了。”郁霈望了望天色,估摸着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他不仅放了陆潮鸽子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估计气得不轻。
郁霈叹了口气转身欲走,被颂锦一把抓住手腕一耳光劈上右颊,“当年我就不应该把你带回来,早知道你是现在这样还不如就留你在宛平!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在……”
陆潮下车,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关车门的动作震山响。
司机哀嚎一声:“小伙子轻点儿啊!我今天刚提的新车,你别给我车门摔掉漆了!”
陆潮:“……对不住对不住,一会给你五星好评。”
“哟,还挺上道。”司机满意离去。
耳光并未落在脸上,郁霈反应极快地挡住攻势,推着她的手腕把力气卸了,同时仅有的一点儿耐性也消磨得一干二净。
郁霈看着那只养尊处优的手,蓦地想起当年那只枯瘦的大掌。
派出所门口灯光冷白,他盯着颂锦的眼睛,几乎一字一顿地把民警的话转述:“十二三岁的小孩最需要的是父母的关心和照顾,多关注他的心理健康,别等他酿成大祸。”
颂锦一怔,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话,顿时心血上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郁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锋利毫不留情:“他会打架,您要做的是反思自己是否不够认真,是否失职,为什么自己教出来的孩子会打架,不是么?”
他说话声音不大,甚至称得上清浅,甚至连眼神也看不出愤怒,但却字字如刀,戳得她哑口无言,呼吸急促。
颂锦怔了怔,不禁从心底飘出几分陌生感。
她见惯位高权重的人,也没少和他们打交道,但头一回从郁霈身上看到那种自上而下的冰冷凝视。
郁霈说完,朝她略微颔首:“告辞。”
颂锦再次发懵,他在劈头盖脸训斥完自己之后居然还能这么淡然地说出一句“告辞”?他到底知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