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荔当?晚回家的时候,在门口遇上了探头探脑的邬绣。
她?伸长着脖子,往谈荔身后左右看?了看?,眼中的光慢慢黯淡了下来。
“大荔回来了啊。”邬绣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连笑容都有些勉强。
谈荔知道她?在找什么,“爷爷奶奶说不回家住了。”
邬绣一顿,瘪下嘴,眼?中?水光一闪。
谈荔继续道,“但是,爷爷奶奶给我送礼物了。”
邬绣眼?睛又亮了起来,“送你?什么了呀?”
“车,”谈荔主动挽起邬绣的手?,同她?一起往房间里走去,“好多的车。”
可不是好多的车吗,谈安国和她?不同,不是按排买东西的,老人家的花钱方式,那叫——全,都,要。
无论是无法被实际看?到的展示册上的最新款、限量款,还是下午到医院楼下的所?有豪车,总共19辆。
谈安国大手?一挥,全买了。
还扬言,以后有看?到不错的车子,也买一台送到国内来给她?,让她?早日成为?每天换一辆车都不慌的人。
那豪气,连谈荔都自叹不如。
聂怀忆偷偷告诉她?,谈安国对车那叫一个热爱,他?们海外家中?日用的、观赏用的、收藏用的放都放不下了。
这话被谈安国听到,转头,他?也偷偷告诉谈荔,聂怀忆喜欢玩弄花草,多少名贵品种被她?接连养死后,家中?终于快进?化成一座植物园了。
谈荔夹在中?间,只?觉得自己是他?们play的一环。
二人说着说着,就想念起了在国外的家。
他?们这次回国,就是想见一下谈荔这个被换掉的亲孙女,现在人也见到了,礼物也送了,就准备回去了。
潇洒得完全不像7、80岁的人。
不过,分别前,二老也对谈荔发出邀请,希望她?以后能去他?们国外的家中?玩上一段时间。
谈荔想起一些过往的约定,说会认真考虑看?看?。
邬绣听她?说这些,比谈荔本人还要开心,“真的呀那说明爷爷奶奶很喜欢你?呀”
她?眼?中?的水光化作细碎的星光,“真好真好我就知道我们大荔这么好任谁看?了都会喜欢的”
谈荔见她?很容易就开心起来,也不由跟着邬绣笑了起来。
邬绣和谈荔手?挽手?,细细碎碎地和她?说一些谈安国和聂怀忆的事。
“你?爷爷奶奶是不是都是很好的人”邬绣仰着脸,好像在说自己父母般骄傲,“像你?爷爷,超级厉害的咱们谈家现在能过得这么好,那都是靠你?爷爷以前一点一点拼搏出来的”
“还有你?奶奶,你?知道吗?你?奶奶放以前,那可是地主家的小姐,特别漂亮,特别知性,一站出来就和其他?人一点都不一样”
“后来和你?爷爷一起打拼事业的时候,也是特别厉害的铁娘子,特别特别了不起妈妈可佩服了”
她?说话的语气,不知道该说是自己像小孩子,还是像给小孩子讲故事。
见她?一会舞着手?,说到激动的地方还会紧抓着自己的手?臂,谈荔不由跟着她?一起发出惊叹,“这么厉害的啊。”
“嗯嗯”邬绣因为?激动,小脸红扑扑的,“大荔能让你?爷爷奶奶这么喜欢,肯定是因为?咱们大荔也特别特别好”
虽然邬绣至今不被谈家长辈喜欢,但她?却很高兴自己的女儿?能被更多的人喜欢。
“妈妈。”谈荔忽然叫停了她?。
“嗯?”邬绣扭过头,一脸天真地望着她?。
谈荔:“我觉得你?也很好。”
邬绣一愣。
邬绣虽然单纯得不知世故,简直可以说有点傻,但她?也的确甜啊。
妹控那家伙说过,甜妹就是无敌的。
时至今日,谈荔才略微有所?体会。
无论是为?谈荔准备的卧室,还是之?后给谈荔买衣服,无条件支持谈荔,把自己的所?有股份转给谈荔,甚至是当?时让谈荔万分无语的相亲,都透露出邬绣的一片真心。
她?或许不懂得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但她?做出尽她?所?能的全部努力。
她?一直在学习,如何成为?对谈荔而言,最好的妈妈。
谈荔其实一开始就觉得邬绣很好,只?是一直没说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和谈安国与聂怀忆的相处影响了她?,谈荔有一种,她?其实也可以说些真心话的感?觉。
像以前一样……
又不必担心和以前一样,迎来不好的结局。
邬绣当?然没注意到,谈荔的话在心口压了又升,升了又压。
最终,虽然艰难,但谈荔还是顺利地一字一句道,“你?很好,所?以你?不用讨任何人喜欢。”
“妈妈,我很庆幸,我的妈妈是你?。”
霎时,邬绣只?觉得眼?睛热热的,堵在喉咙的涩意在鼻尖化作一抹酸。
她?连忙抹了抹自己的双眼?,“妈妈也是!妈妈也很庆幸,我的女儿?是你?。”
谈荔不禁失笑,“哭吧,想哭就哭。”
“可、可是……”邬绣强忍着没让泪珠掉落下来,“可是大荔你?不是不喜欢看?到妈妈哭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谈荔顿了一下。
难道是因为?她?以前说邬绣小哭包的心声?
可当?谈荔对上邬绣的眼?睛,她?才知道,或许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她?刻意说来遮掩真实想法的心声。
谈荔是不喜欢看?到人哭,自己也不喜欢哭,原因有很多,但……
“没事的,”谈荔不知道自己是没勇气说出真心话,还是有了新的想法,“想哭的时候就哭,没什么不好的。”
“你?看?,爷爷奶奶不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嘛,瞧他?俩现在过得多好,可比年轻人还精神呢,”谈荔举出一个例子,“所?以,妈妈,我也希望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然后长命百岁地,陪着我。”
“哇”地一声。
邬绣的眼?睛像是被打开的水龙头,哗啦啦地往外倾泻。
又是伤心又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