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竹推开车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所古朴雅致的青灰色府邸,占地广阔,依山傍水。
金丝楠木牌匾上‘太子府’三个鎏金大字在日光下明光锃亮,尽显高贵威严。
府邸门廊下,昂首挺立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姜玉竹一眼认出来,此人正是那日在集英殿前帮太子传口讯的侍卫。
男子瞧见姜玉竹从马车上下来,快步走上前抱拳行礼,沉声道:
“姜少傅,鄙人周鹏,乃是玄月军的司隶校尉,奉太子之命前来接少傅入府安置。”
姜玉竹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周校尉了。”
周鹏被少年明艳的笑容晃得微微愣神,忙垂下眼皮,瓮声瓮气道:“姜少傅客气了。”
二人步入太子府,姜玉竹跟随在周校尉身后,饶有兴致打量起院落中的景致。
当下春意正浓,可属于春天的繁花似锦,鸟语花香好似都被隔绝在白墙黑瓦之外。
脚下石子路乃是由价值不菲的白玉石铺砌而成,一颗颗拼合成冰裂图纹,一脚踩上去,仿若踩在即将碎裂的冰面上,让人有种心惊胆战的恐惧感。
庭院内并未像寻常豪门贵胄一般栽种牡丹花或是寓意吉祥的梧桐树,而是种植耐寒的白桦树和樟子松。行走在曲折的长廊间,鼻尖嗅不到丝毫花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脂清香,泠冽中透着一丝苦味,仿若府邸主人清冷的性情。
太子府邸很大,楼台,水榭,武场,藏书阁,茶室等面面俱全,可少了红花绿柳点缀,又显得无比空寂和冰冷。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二人终于抵达内院。
周鹏指着面前的庭院解释道:“这间竹意轩日后就是姜少傅的院子,此处距离太子居住的蘅芜院很近,只相隔着一条曲廊。”
姜玉竹看向院落里栽种的翠竹林。昨日刚下过一场细雨,地上冒出不少新鲜的笋芽,温煦日光透过苍翠欲滴的竹叶,洒下千丝万缕的金线,倒是一处静谧雅致的院落。
“姜少傅收拾妥当后,还请随我前往蘅芜院。”
姜玉竹踏上石子路的步伐稍顿,她侧过头,眸光微闪,迟疑问道:“太子殿下...今日在府中?”
周鹏咧嘴一笑:“是啊,太子殿下忙着审问恒王余党,接连几日都歇在大理寺,今晨刚刚归府。”
“啊...那姜某的运气,还真是好啊!”
既然太子殿下还在等着自己,姜玉竹不敢耽搁,嘱咐苓英留在竹意轩归置箱笼,她则随周鹏前往蘅芜院。
“姜少傅,殿下不喜生人入书房,周某就不进去了。”
周鹏在月洞门前停住脚步,解释道。
姜玉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试探着问:“原是如此,敢问周校尉追随太子殿下多久了?”
周鹏见眼前少年郎笑容灿烂,水盈盈的眸子在日光下一闪一闪,宛若两颗水洗葡萄般黑亮。他脸上一红,挠了挠头,憨笑道:
“我自幼在北凉长大,十岁入玄月军,追随殿下七年有余。”
姜玉竹默默点点头,心叹周校尉追随太子七年还算是生人,她这个只见过太子两次面的“熟人”却有幸进入太子书房。
这份天降殊荣,横竖瞧上去都不太妙啊!
姜玉竹独自一人迈上如玉踏垛,抬起的手如束缚着千斤重,最终落在雕花朱漆木门框上,不轻不重叩响三声。
“臣姜墨竹,前来给殿下请安。”
良久,屋内传来太子淡漠的声音:“进来罢。
姜玉竹推开雕花门扇,迎面扑来的雪松香仿若一根根看不见的蛛丝缠绕上来,让她的行动都变得迟缓。
厅内空无一人,只闻书房内传来翻阅纸张的沙沙声响。